先是倒了一杯水,用兩個杯子將水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倒涼,確定溫度適宜后,才從藥瓶里到處兩片藥,和溫水一起放在他床頭;
而后拿出等會要洗澡的換洗衣服,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床上;
拖鞋給他備好,各種各樣的水果一片片的給他切好。
甚至,竟然還在床頭給他擺上了沈薇薇的相冊。
她知道,自從沈薇薇負氣出國后,他想她到發瘋,每天晚上不看她,便難以入眠。
她忙得起勁,這些瑣碎事做得駕輕就熟,卻連自己傷口處的血染紅了膝蓋都渾然不知。
做好一切之后,她像往常那樣關上門,說了句有需要隨時叫她后,便走了出去。
陸昀不愿意她陪床,不想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于是自從他生病的這半年,她只能每天躺在外面的躺椅,寒來暑往,沒日沒夜的偷偷守著。
她孤零零的坐在長椅上,不知道何時,聽到走廊處傳來一陣哭聲。
那哭聲悲悲切切,抓人得緊,她循著哭聲走過去,發現一個很小的女孩正蹲在地上哭,她剛要上前問怎麼了,那女孩抬起頭,竟長得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她來不及震愕,下一秒,走廊再次傳來腳步聲,是一個長相俊朗的小男孩。
他走到女孩面前,蹲下來,一點一滴的擦干她的眼淚,低聲哄道:“知知,乖,別哭。”
“溫伯父溫伯母去世了沒關系,你還有我,我跟爺爺說過了,以后陸家會養你,陸昀哥哥會養你。”
“以后有陸昀哥哥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好不好。”
她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遲遲無法回神,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溢滿了眼眶,直到一段手機鈴聲徹底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她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累得昏睡了過去。
方才,不過是一場夢。
興許是太過懷念,近日,她總是會夢到十五年前在醫院走廊,夢到曾對她如此溫柔的陸昀。
驚醒后,她第一眼就是看向病房,看到陸昀沒被吵醒后,這才拿著手機躲到樓道。
備注顯示,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這個醫院的醫生,秦悠。
她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只能是為了那一件事。
她咬了咬嘴唇,響了好幾下才接起來。
果不其然,電話剛接通,聽筒那頭就傳來秦悠幾近暴跳如雷的聲音。
“溫稚初!你是不是瘋了!你簽什麼心臟自愿捐獻協議!”
第三章 再遇沈薇薇
溫稚初垂下眼眸,知道她果然是為了這件事情來問罪。
“只有這個辦法了,只有我的心臟匹配,他已經等不了多長時間了。”
“你!”秦悠咆哮起來,“他死了和你有什麼關系,他死就讓他去死,你為什麼啊!”
“就算當年你父母去世,陸家因為你父親給他們做那麼多年管家的情誼養了你,這些年你給陸昀當牛做馬也該還清了!更何況自從他那什麼白月光沈薇薇走后,他就恨死了你,從沒對你有過片刻的好臉色,可當年明明是陸老爺子……”
“悠悠。”溫稚初害怕有人聽到,連忙打斷她,“爺爺已經去世了,我們不能這樣說他的壞話,我知道你為我抱不平,但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
“他恨我是應該的,他是一個人很好很好的人,錯的,從來就不是他……”
“你是不是又要說當年他把你帶進陸家的事,就這麼一點好,值得你用一條命去報答他嗎,溫稚初,你才二十三歲啊!”
吼到最后,秦悠聲音含了哭腔。
電話那頭很久都沒有聲音,很久之后,才傳來溫稚初低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悠悠,我不像你,從小父母雙全,家庭幸福,我……很苦。”
“所以,有些人,是可以靠這麼一丁點的愛,過一生的。”
秦悠一怔,瞬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知道,只要溫稚初決定的事情,便沒有回旋的余地。
“什麼時候動手術?”她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
溫稚初輕輕笑了,“一個月后。”
掛完電話后,溫稚初看了一下時間,發現已經早上七點了。
她隔著玻璃往病房里看去,陸昀已經醒來了,靠在床頭,英俊的臉色有點蒼白,修長的手摩梭著相冊里許薇薇的臉。
他是那麼想她。
想他心中的那個人。
興許是溫稚初站在這兒的時間太久,來送藥的護士終于忍不住提醒:“陸太太?您怎麼不進去?”
護士的聲音過大,溫稚初連忙道:“我……我等下要回去做早飯,所以就不進去了。”
“還有,麻煩以后請別叫我陸太太了,我只是陸先生的……”她哽了一下,“保姆。”
陸昀從來就沒承認過她這個妻子,更不允許別人叫她陸太太。
萬一被他聽見了,他又會生氣。
生氣,對病情不好。
護士一怔,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溫稚初就已經低著頭匆匆從病房前離開。
而門外的動靜自然早就引起了陸昀的關注。
他自始至終都沒什麼表情,唯獨在聽到溫稚初說,她是他的保姆時,撫摸照片的動作僵硬了一下。
溫稚初從醫院離開后,便打車回了淺水灣。
陸昀吃不慣醫院VIP室的飯菜,所以一日三餐,每一餐都是她回去親自做完,再給他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