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一只手笑著打招呼：「嗨～」

下一秒坎柏嵐意念一動，鏡頭碎裂開來。

我緊張得抱緊他的脖頸躲避。

鏡頭碎片卻在面前悉數掉落，如同隔著一層防護罩。

坎柏嵐悶聲笑了起來。

我有些惱怒地咬了一口他的脖頸：「不許笑我。」

周圍的攝像頭很多，將這一幕拍了下來。

內閣首腦無能狂怒：

「給我抓住他們！必要時殺了他們！」

這一切都在星網直播著。

人們同樣興奮激動著：

「太精彩了！坎柏嵐切機甲就像切西瓜一樣簡單！年度下飯劇！」

「你們軍隊行不行啊，不行讓我上啊！」

「我現在心跳好快啊，我面紅耳赤，我想戰斗！」

「糟糕，我代入的竟然不是軍隊，我代入的是坎柏嵐·唐哲視角！」

「抱著夫人大戰機甲實在是太酷啦！」

……

據說人在極度興奮的情況下——

愛欲、殺欲與食欲會高度一致。

你看，他們也體會到了。

27

我們占據了一處爛尾樓。

機甲沒有攻上來，鏡頭卻在周圍飛舞著。

我們獲得了短暫的休息。

我問坎柏嵐：「為什麼星際人對我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轉變？」

總不能我愛看霸總小說，就對我下了星際追殺令吧。

上一個這麼做的還是我媽。

坎柏嵐告訴我：

「人族在這個宇宙里已經游蕩千年。

「在這個過程里，我們多次經歷了種族的幾近滅亡。

「刻在我們基因里的新條令是——

「族群意識高于個人意識，一切為了種族的延續。」

當我手持遺失文明，是提升人族精神力的希望。

可當這層希望破滅，我便不再有價值。

我用指尖勾畫著坎柏嵐線條清晰的下頜：

「那你呢，既然刻在基因里的條令告訴你我沒有價值，為什麼要帶我走？」

坎柏嵐深深看著我：

「Mei，對于我來說，你是不一樣的。」

28

我們曾用精神體交流。

坎柏嵐的世界里只有壓抑和克制。

而我的精神世界太復雜了——

歡喜、羞愧、尷尬以及赤誠的愛意和赤裸的欲望。

我笑起來：

「聽起來我像是個精神病毒。」

坎柏嵐神情卻很認真：

「不，你不是，你讓我第一次感覺到『我』的存在。」

過去的坎柏嵐，不過是一個無情的戰爭機器。

他背負著抵抗異族的使命。

他燃燒自己的一切只為族群。

甚至為了族群，他愿意向我奉出自己最隱秘的精神體。

29

坎柏嵐輕聲嘆道：

「我從未說過，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精神力已經瀕臨崩潰。」

當一個人能力強大的時候，人們不由自主地會提高對他的要求。

坎柏嵐·唐哲擁有令全星際忌憚的精神力。

震懾異族, 需要他。

統領軍隊, 需要他。

就連挖掘我這位霸總夫人的史料，也需要他。

我向他解釋道：

「在我所在的時代，記錄過一位名叫弗洛伊德的人——

「提出過本我、自我和超我理念。

「超我太過強大的人，往往會因為過于追求完美主義、過度責任感和極高的道德水準, 而難以放松自己, 壓抑自己真實的需求和情感。

「不僅僅是你, 這個時代的公民們都處于這樣一個壓抑狀態中。」

千年的族群流浪，讓他們學會隱藏自我需求。

幾乎每一個都在「超我」的狀態里。

他們壓抑了「本我」的愛欲、殺欲與食欲。

而現在我可以告訴坎柏嵐, 也可以告訴在座的每一位星際公民：

「滿足本我，并不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30

這一些都通過鏡頭直播出去。

給了星際公民們一些大大的震撼。

歷史學家表示：

【我不懂什麼叫作小說，夫人說那是虛構的故事。】

【可是事件不都該如實記錄嗎？為什麼還要虛構呢？】

【或許現在我懂了，因為現實無法滿足, 但是我們渴望有這樣的事發生。】

【千年流浪, 我們遺失的是文明的藝術創造力，壓抑的是個體的需求。】

生物學家表示：

【近年來星際公民精神狀態堪憂, 每天都要瘋幾個。】

【我們本來以為是精神力開發過大。】

【從未想過, 是因為我們對高精神力者的要求過高, 卻從未紓解他們的壓力。】

夫人派們灰頭土臉地道歉：

【夫人還是夫人，她真的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樣！】

【夫人，我們錯了, 你回來吧！】

【怪不得我那麼喜歡霸總小說呢，原來是因為我打心底就覺得那些故事真的很好看啊！】

31

在民眾們的強烈抗議下, 內閣首腦倒臺了。

新首腦撤回了軍艦和機甲：

「我們誠邀指揮官和夫人回來。」

我倒是無所謂。

可是坎柏嵐·唐哲不想回去了。

他說：「我為星際活了 28 年, 現在我想為自己而活。」

而就在這個時候, 蟲族和神族大軍壓境：

「聽說你們指揮官罷工了？

「沒有坎柏嵐·唐哲的人族不足為據！」

「今年，就是你們的滅族之年！！！」

內閣和民眾都痛哭流涕。

瘋狂吶喊自己錯了。

星際不能沒有指揮官和夫人。

我聽得嘎嘎直樂：「誰說星際沒有自己的追妻火葬場？」

罷工的風頭出了。

真遇到危難的時候, 坎柏嵐卻不能推辭：

「你就當我還是放不下吧。」

我笑了笑：

「只是說讓你重視本我，看我沒說過要你放下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