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當然要有些儀式感,你說是不是?」謝遲忽然開口,仿佛是在回應我的吐槽。
不會那麼詭異吧。
我驚恐地抬起頭,卻發現謝遲是在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唇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冷色的燈光映射在他的瞳孔里,漾出一圈幽深的波光。
變態值又拉滿了。
謝遲拉開抽屜,修長的手指拎起幾段長長的絲帶,蹙眉思索片刻,拽出粉色那條。
動作輕柔細致地在我身上纏繞兩圈,系上工整的蝴蝶結。
「很漂亮。」謝遲彎唇笑。
他捏著筆,時輕時重地摩挲。
可憐的我連靈魂都打著顫,抱緊膝蓋蜷縮在鋼筆的身體里。
謝遲仿佛故意跟我作對,捏著筆身,另一只手饒有興致地撐起下巴,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杰作。
十點四十五分。
校花何靜怡身穿精致的吊帶裙,和另一個男生站在檢票口,眼睛亮亮地看向謝遲。
目光觸及謝遲襯衫口袋,她捂嘴笑。
「謝遲,你怎麼還給鋼筆綁蝴蝶結呢?看起來怪怪的。」
我頓時熱淚盈眶,終于有個人能看出謝遲腦子的不正常了。
正經人誰給鋼筆穿衣服啊?
或許是見到了喜歡的女生,謝遲眼里多了兩分柔軟。
「沒辦法,她愛漂亮。」
另一個男生張羅著買票,謝遲臨時加了一張。
何靜怡神情微妙:「你還約了其他人嗎?」
3
謝遲把兩張票遞給檢票員:「到齊了。」
我坐在謝遲的口袋里也挺好奇,謝遲究竟還約了誰,剛剛在家里也沒聽見他和別人打電話呀。
謝遲落座,何靜怡拎著裙擺正要坐他旁邊的位置,卻被謝遲抬手攔住。
「這個座有人了。」
謝遲要了一桶爆米花,慢悠悠地放在身旁的座椅上,食指往爆米花里旋了個孔,把我立著插了進去。
周身瞬間被奶香奶香的爆米花環抱,簡直就是吃貨的天堂!
我甚至都分不出神去聽謝遲說了什麼,總歸不是什麼好話,氣得何靜怡咬唇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
我的位置在影院正中間,視覺效果特別棒。銀幕里,影帝出場的一瞬間就奪走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我從小就崇拜的明星,就算人到中年也還是這麼帥!
我看得入迷,耳邊突然飄來一聲輕嗤。
我疑惑地扭頭去看謝遲,他盯著銀幕一臉認真,似乎剛剛的冷笑不是從他嘴里發出來的。
奇怪,這個鋼筆的身體是不是聽力有問題?
電影里影帝的戲份不多,三十分鐘后就殺青了,我無聊地左看右看,幾乎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看精彩的武打戲。
只有何靜怡一直盯著謝遲的側臉,時不時還偷吃我的爆米花。
聞著好香,也不知道吃到嘴里是什麼味兒。
謝遲忽然捻了一粒塞進嘴里。
「焦糖味,的確很香。」
刻意壓低的嗓音在昏暗的影廳里格外低沉動聽,何靜怡臉紅撲撲的,悄悄去握謝遲的手。
嘖,昏暗的電影院,寡男寡女,干柴烈火,少兒不宜。
我正開心地圍觀好戲,謝遲卻噌地站起身,皺著眉躲開校花的觸碰,用濕巾狠狠把手擦了一遍。
何靜怡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兔子,眼底紅紅一圈,瞧著很委屈。
我是真看不懂謝遲,把女孩約出來又故意得罪人家,活該孤寡。
難道是有潔癖?可他白天抱我的時候胳膊攬得那麼緊,也沒這麼反常啊。
謝遲忽然把我從爆米花堆里拔出來,起身往外走。
何靜怡愣了一下,急忙追出來。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和校花鬧別扭,能不能讓我先看完電影?
晚風涼颼颼,吹在身上很冷。
謝遲這次把我揣進了黑咕隆咚的褲子口袋,一片溫暖漆黑中我只能聽見兩人說話。
「謝遲,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今晚你明明答應和我約會的。」
校花的聲音脆弱可憐,連我都忍不住心疼起來。
謝遲一點不憐香惜玉,冷冷地打斷校花的話。
「我是來看電影。」
「不可能,你明明不喜歡影帝姜武,剛剛全程都沒認真看電影!」
校花陡然拔高嗓門,聽起來有些尖銳。
我聽著云里霧里的。
何靜怡追求了謝遲這麼久,應該挺了解謝遲,如果謝遲不喜歡影帝,為什麼一聽是影帝的電影立馬就答應了呢?
可如果是為了和校花約會,那他冷淡的態度更說不通。
難道謝遲身體里藏著兩個人格,一個對校花愛答不理,另一個思之若狂?
又一陣腳步聲靠近,是那個男生,他打著圓場:「校花妹妹,這事是我的錯,遲哥之前就很關注這部電影,讓我一上映就喊他,遲哥,這大晚上的,不管怎麼樣女孩子一個人回家不安全,你送送她吧?」
謝遲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寒氣:「她安不安全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隱約都能聽到校花隱忍的啜泣聲了,謝遲這下開口更狠。
「我說過很多次離我遠點,不要自作聰明。」
「為什麼?」
校花不甘心地詰問。
謝遲手抄著兜,嗓音輕柔了兩分。
「我怕她誤會。」
直到謝遲回家又洗了個澡,我都沒想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