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拍賣會上，拍賣人類。

我在籠子里向恩客們討好地笑。

卻只聽到一句句嫌棄。

「她毀容了，白送我都不要。」

「她的靈根盡毀，吃掉也不能補益修為。」

「既不能歡愛，也不能打牙祭，買她作甚？」

妖族的貴公子們都不愿意買我。

眼看我就要淪為棄子，被當眾處決。

他們不知道的是——

我身懷神仙骨，而且是個大美人。

1

晴天拍賣行里，新上架了一批人類，吸引了眾多妖族公子前來競拍。

其中以朱雀和白狐兩位公子最為華貴耀眼，風度翩翩。

他們占據了拍賣行頂層的兩個包間。

紗幔懶垂，兩位公子各占一室，燃香品茗，悠然地瞧著下面的熙熙攘攘。

在這個世界里，妖族獸人是主人，掌管生殺。

人類是玩物，靠卑微地討好活著。

……

此刻臺上被拍賣的是杜月梨。

她是本場最美麗的女人，杏眼櫻唇，裊裊娉婷。

就在昨夜，她拿簪子刮花了我的臉，眼中兇光閃爍：「只要毀了你的容，我就是這次競拍中最美的！白狐和朱雀兩位公子一定會選我！」

由于我當時斷了雙腿和右手，無力反抗，竟直接疼得昏死過去。

再醒來時，已被毀容。

杜月梨明艷照人，自打她一亮相，叫價聲此起彼伏。

在一道道貪婪滾燙的目光中，價碼直飆本場最高——一千金葉！

喊價的是朱雀公子。

他一襲紅衣，端坐在紗幔后，朱唇輕啟：「月梨姑娘身懷珍貴的火靈根，與我朱雀族的明光術最是相配。涂山公子不會和我搶吧？」

白狐公子哧地一笑：「一萬金葉。」

2

杜月梨如愿以償，被尊貴的狐族少爺涂山御拍走。

接著，輪到了我。

我滿臉血污，虛弱地半靠在鐵籠中。

作為一件「貨物」，被抬上了拍賣臺。

拍賣行足有五層樓高，古樸典雅。密密麻麻的妖怪錯落有致地列席而坐。

濁黃的、瑩綠的、血紅的、詭黑的眼珠裹著挑剔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

我仰頭看著一張張或毛茸茸或帶著鱗片的巨大詭臉，看他們的嘴巴開開合合，喋喋不休。

「這小妞臉都花了，毀容就不值錢咯。」

「她的神元一片混沌，似乎靈根已毀，吃掉她對我等的修為也沒補益。傻子才會花錢買她呢。」

「如果沒人買，她會被當堂處死吧？好殘忍好血腥呀！」

「嘿嘿，殘忍才有趣嘛。你以為大家都是來競拍的嗎？我就是來看處決的！」

拍賣師將起拍價定為三枚銀葉。

如果沒人買我，就意味著我沒有價值，會被當場絞殺。

我揚起討好的笑，淚光盈盈地看向頂層的兩個包間。

三枚銀葉，對那兩位公子來說，不過是指隙間漏出的小錢，不值一提。

但于我而言，卻能救命。

可良久，都沒人競拍。

拍賣師連問了三次：「無人競價嗎？」

我在眾妖的眼中看到了殺戮的興奮。

就在我心中驚懼之時，一個清魅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三枚銀葉。」

唰——

眾妖的目光齊齊地看過去。

角落里站著個手拿掃帚的俊美和尚。

他面容精致，清逸如仙。眼角一點紅痣，妖魅至極。

月白的長袍下，曳出一條又粗又白的蛇尾。

「原來是他，龍族的那個私生子。聽說變異成了蛇，丟人！」

「他來這里是為了灑掃賺銀錢的。明明自己都窮得活不下去，還有錢來競拍？」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既然他拍了，不知那二位……」

群妖看向頂樓的兩位貴公子。

大家都知道，白蛇與狐雀兩位公子素來不睦。他若競拍，那兩人必不會讓他如愿。

果然——

「三枚金葉。」朱雀公子賀蘭豐參與競拍。

「三十枚金葉。」白狐公子涂山御參與競拍。

妖僧攤手：「歸你們了。」

白狐怔住：「……」

他瞥向妖僧，咬牙道：「你是故意的？呵呵，好啊。既然本公子拍下了這個臟兮兮的人類，那她便任我生殺。來人——」

眼看白狐眼中浮現殺意，妖僧忽然競價：「一百金葉。」

唰——

全體妖怪看向妖僧。

涂山御似是看出小和尚不想我死，故而陰森森地繼續抬價：「一千金葉。」

唰——

全體妖怪又看向涂山御。

就這樣，無數雙渾濁的眼珠在他們兩個間來回打轉，直到白狐將價格抬到全場只有他才付得起。

「一萬金葉。」

涂山御目光灼灼地逼視著少年僧人，唇角勾起得逞的笑。

霎時，全場沸騰。

杜月梨狠狠地盯著我，像要把我的臉盯出兩個洞。

這可是天價！

只有全場最珍貴的「貨」才匹配得上如此高的價碼，在她心中我不配。

我看到那個俊美的和尚微微蹙眉，似乎在猶豫是否值得為我繼續競價。

我心中忐忑，不能讓白狐拍下我，他會把對小和尚的仇恨轉嫁給我的。

落入他的手中，我會像螞蟻一樣被玩死。

「五萬金葉！」

一聲清喝在場內響起。

熱鬧的拍賣場瞬時安靜了，晴天拍賣行從未出現過這等高價！連白狐和朱雀兩位富家貴公子都瞪大了眼睛。

唰——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于一處，齊刷刷地看向拍賣臺。

沒錯，那聲「五萬金葉」……

是我喊的！

3

「貨、貨物還能參與競價？」

「她竟然敢喊五萬金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