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川頷首示意,跟著侍者走了。
沈嘉喻那時是很想追上來的,卻又被鐘姝蕓拖住。
鐘姝蕓解釋道:“嘉喻,那是我二女兒,這麼多年一直在國外,所以你沒見過。”
沈嘉喻皺了皺眉頭,似乎回想起了什麼,臉色忽地沉穩下來。
他意有所指地道:“原來是這樣,夫人用心良苦啊。”
晚宴回去的路上,沈嘉喻一言不發,沉默地坐在后座。
助理趙朔看出了異常,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沈哥,老爺子這次的生子計劃又失敗了。”
沈嘉喻合著眼,動也沒動。
趙朔咽了咽口水,又道:“沈哥,我送您去宋小姐那里,還是回家?”
沈嘉喻扯開了兩顆扣子,眉頭擰成了結。
趙朔壯著膽子提醒道:“沈哥,今天是宋小姐的生日,她還在公寓等著你呢。”
沈嘉喻沉沉吐了口氣,惱怒道:“她等著我就要去麼?”
趙朔趕忙道:“那我送您回家。”
沈嘉喻打開房門,沒有急著開燈。
房間里的陳設,和方昭走的時候一樣,這麼多年都沒變過。
只是人不如舊。
那些和方昭相似的臉孔,相似的聲音,相似的脾氣,只要占得一樣,都被他攬入懷中。
可從沒有過一個女人,從五官到舉止神態,能和方昭那麼相像,就像是方昭活了過來。
沈嘉喻在客廳轉了一圈。
他雙手搭在腰際,焦慮地踱來踱去。
如果她不姓陳,不叫陳念川,今晚上他鐵定會拉著她在床邊的夜燈下,仔仔細細地摩挲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龐。
沈嘉喻打開保險柜,找出兩年前的照片,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陳念川,或者說是陳家,顯然是有備而來。
陳念川的父親死了,剩下個母親,似乎想要變一變天。
這個時候把陳念川送到他的手上來,是想要得到沈家的助力。
畢竟陳家現在三個女人一個男孩,正是最脆弱的時候。
沈嘉喻怒極反笑,把那份資料投進碎紙機。
陳念川的臉一點點被攪碎。
第2章 贗品
晚宴初見過后,很快,陳念川設計好了第二次見面。
這天是周五的晚上,沈嘉喻一般會去城南的會所放松,不論他是從公司去,還是從家里來,必經之路是江邊大橋。
這座橋兩旁常有駐足風景的路人,即使夜色溶溶,人影模糊,但陳念川一襲綢緞白裙,背影又那麼像方昭,沈嘉喻還是會一眼看到她。
果然,沈嘉喻的保時捷打著雙閃,停在了路邊。
沈嘉喻的手搭在門上,遲遲沒有動作。
趙朔沒有見過方昭,只在給沈嘉喻收拾臥室時,在他床頭的抽屜里見過方昭的照片。
沈嘉喻身邊女人不斷,或多或少都有方昭的痕跡。
今天站在橋邊,被晚風吹亂頭發的女人,沈嘉喻居然盯著她看了這麼久。
趙朔還沒見過陳念川,以為又是之前那種“收集方昭人物碎片”的戲碼,于是他照例詢問沈嘉喻。
“沈哥,我下去看看?”
沈嘉喻冷笑一聲,淡道:“不必了,走吧。”
直到沈嘉喻的車揚長而去,云儒才從暗處出來,給陳念川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陳念川沒有灰心,她見過沈嘉喻的那雙眼,充滿試探和謹慎,她不會輕易就被自己勾引到的。
她只是說:“再等等吧。”
這一等,就是大半宿。
凌晨,東方卷起火燒云霞,沈嘉喻的車子返程,再次路過江邊大橋。
這一次,他選擇了下車。
江風不解風情,將陳念川的碎發吹得四散飄揚,她聽見皮鞋踩擊石板的聲音。
她知道沈嘉喻來了。
“在這兒呆了一夜?”沈嘉喻問。
陳念川聞聲回頭,還要裝作驚訝的樣子。
“沈總?您怎麼在這里?”
沈嘉喻瞇了瞇眼,有點兒不想跟她搭戲。
陳念川只好自己演下去,她垂眼,低落地說:“我聽姐姐說,我父親生前最愛來這里。”
她轉過身,目光追隨到遠處的一個渡口。
“我父親就是在這里望見明月島,并下決心把它開發出來,那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沈嘉喻繃緊嘴角,沒有說話。
陳念川背朝著他的時候,他看見發髻下面若隱若現的白頸,上面居然有一小塊紅色的胎記。
沈嘉喻怒火中燒,可面上仍然一副淡然如水的樣子。
他們連這個都想到了。
方昭身上的那塊胎記,和沈嘉喻小臂上的差不多,從前兩人甜蜜的戀愛時光里,沒少拿這個開玩笑。
方昭說,這是前世的戀人,為了今生再次相愛所做的記號,就是怕這輩子找不到對方。
而他們找到了彼此,可以永遠不分離。
陳念川居然敢把這個弄在身上,她算什麼東西?陳家算什麼東西?
陳念川按照劇本念完臺詞,一回身,卻沒有預想中的效果。
沈嘉喻似笑非笑,眼中盡是冷漠和鄙夷,他雖笑著,可嘴角卻是下壓的。
陳念川驀然被嚇了一跳。
沈嘉喻紳士地給她披上自己的西裝,盡量配合她的表演。
“我送陳小姐回去吧。”
陳念川如愿坐上了沈嘉喻的車,卻沒有半分欣喜。
沈嘉喻陰晴不定,又心思深沉,坐在他旁邊,卻觀之不透,實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