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索亞眸色一亮:「是真的。」
「那時候的我是怎麼說的?」
「你說,人和人魚可以相愛。」
9
如果阿索亞說得是真的。
那麼我就缺失了一段記憶。
人魚應該還沒有學會撒謊吧。
自那之后,我看見阿索亞,心里都有些奇怪。
偶爾我竟然產生逃避的念頭,覺得生活在海底也很好,遠離塵囂。
直覺告訴我,倘若我再不離開,就會沉淪于此。
但我的媽媽,我的朋友都在等我回家。
阿索亞感受到了我的情緒。
他又不知從哪來的脾氣,在我的肩膀咬出齒印,反復碾磨。
還故作兇狠:「有了印記,你在哪我都找得到你。」
今天他的話格外多。
「池洄,我喜歡你喊我的名字。」
我沒吭聲,他竟然撒嬌:「你怎麼不喊。」
我張口:「阿索亞。」
他點評:「沒有那種感覺了。」
我無語:「什麼感覺?」
阿索亞勾唇:「昨晚的感覺。」
我就不該問。
等一下,他能辨認出白天黑夜?
「現在是什麼時候?」
阿索亞似乎料到了我會問,神情自若地答:「白天。」
「你已經失蹤三個月零八天了。」
那現在是十月份。
離父親的忌日不遠了。
我憂心忡忡的時候,阿索亞輕輕揉著我的肩膀:「池洄,睡吧。」
他的聲音有魔力,讓我不再抵擋困意。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阿索亞的呢喃:「該拿你怎麼辦。」
這一覺睡得意外地漫長。
陽光下,整個身子暖洋洋的。
睜眼看見太陽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我又回到了排港村,身上穿著的是干凈的漁民衣服,肩膀上的牙印隱隱作痛。
若不是身上還有痛感,我都要以為一切只是我的夢。
不遠處的漁民看見我后,大驚失色:「呀!鬼啊!」
泉客的人很快趕到。
彼時,我正在漁民家里吃飯。
海底這一遭,讓我瘦了十斤,骨頭都突出來,臉色可以用慘白來形容。
「池洄!」
聞墨喜極而泣:「太好了,你還活著。」
姚姚和同事們都在。
「你們都沒事?」
聞墨道:「那天,我察覺不對,和船上的人下水救人,只有你失蹤了。」
ţûṬü「你到底去哪了?」
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回去再說。」
回去路上,聞墨的神情奇怪。
他和我是大學同學,也是父親的得力助手。
父親去世后,把泉客交給了他的至交好友龔教授。
聞墨晉升組長,一直在泉客工作。
回到泉客,龔叔老淚縱橫:「小洄,回來就好,不然我真沒法跟老池交代啊。」
「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去跟你媽媽報個平安。」
聞墨執意要送我。
車上,他又問起我去了哪里。
我認真道:「你不要問了,我無法回答。」
聞墨笑意未達眼底:「不要告訴我,你跟男朋友蜜月去了。」
他挑眉,目光落在我的頸間。
我透過后視鏡看見白皙的脖頸上有幾片紅印。
衣服寬大,還露出了一小截極深的牙印。
那條該死的魚。
我攏起衣服:「這是我的隱私。」
聞墨聽后神情淡淡。
10
房門打開,是雙眼發紅的媽媽。
她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小洄,嚇壞媽媽了。」
她仔細看我,眼神溫柔:「怎麼這麼瘦了?」
我三兩句糊弄過去。
媽媽看見聞墨一起來,很開心:「小墨也來了。」
聞墨在,我想問媽媽的事只能暫緩。
「小墨,今天你們池院長回不回來吃飯呢?」媽媽笑著問。
聞墨和我對視,他搖頭:「今天不回來了。
」
媽媽有點失望:「沒事,中午給你們做好吃的。」
換完衣服,我到爸爸的房間。
這里全部都是有關人魚的資料。
我打開爸爸的日記,里面有張人魚的畫像。
在大海里我就覺得熟悉,如今再看畫像,上面的人魚和阿索亞一模一樣。
我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思考著來龍去脈。
爸爸曾經救助過阿索亞,所以爸爸那麼了解人魚,是因為他真的親自觀察過人魚。
紙張的凸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在畫紙的右下角,有被人為擦除的痕跡。
我舉起畫紙,透過光線,看清了那個字:「洄」。
思維凝滯。
我真的見過阿索亞。
「池洄。」是聞墨的聲音。
我不動聲色地收起畫紙。
他卻說:「我都看到了。」
「這三個月,你都跟它在一起吧。」
我的目光探究:「你知道他?」
聞墨解釋:「老師救助過它,那個時候我是助手。」
我問道:「救助之后呢?」
「放它離開了。」
「那我有見過他嗎?」
聞墨確定地說:「沒有。」
他走過來,語重心長:「小洄,伯母一直不希望你留在泉客,現在你又遇到了危險,要不要考慮轉職呢?」
我隨口敷衍:「會考慮的。」
吃完飯,媽媽看到我心不在焉。
「小洄,多陪小墨說說話呀。」
聞墨微笑:「我也該走了。」
送走他,我將阿索亞的畫拿出來,來到廚房,媽媽在切水果。
看見畫像,媽媽沒說話。
無言的對峙悄然發生。
媽媽先開口:「你跟小墨怎麼樣了?媽媽覺得他不錯,早點結婚吧。」
看來媽媽也見過阿索亞,否則不會無視畫像。
「我跟聞墨只是同事。」
「媽,我跟阿索亞……究竟是什麼關系?」
媽媽沉默了一陣,轉身走到客廳。
她喃喃自語:「又開始了。」
「當初就是這樣,你不搭理小墨,偏偏喜歡那條人魚。」
「為什麼他就是陰魂不散!」
媽媽神情痛苦,我坐到她身側,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