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不活的給誰看?簽字!”
男人聲線平穩,吐字清晰,卻帶著厭惡。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三份文件。
抬眼望他。
一年不見,他沒一點變化,反而五官更俊朗,氣質更矜貴。
原來一年的冷暴力,對他沒任何影響。
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色大衣。
是她曾送他的生日禮物,原來冷暴力這麼久還沒扔掉。
“你有病是不是?發什麼愣?我只有五分鐘時間,趕緊簽字!”
他好看的眉頭皺著,不耐煩的催促,還把西裝口袋里的鋼筆取下,排在她面前。
離婚都這麼急,只有五分鐘留給她。
沈落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顧輕延,你背叛我,背叛沈家的原因告訴我。”
“你爸都要死不活了,你還一副孤傲的樣子?”顧輕延嗤笑,不屑的勾唇。
“沒有我,沒有沈家,就沒今天的你。”沈落發現這個男人就是個謎,自相矛盾。
既然不在乎她,又何必穿著她買的黑色大衣。
既然在乎她,又為何冷暴力一年,逼她離婚,對她冷言冷語。
她搞不懂。
他像被激怒,走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脖子:“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跟我說話?”
她看到他眼里滔天的恨意,要把她撕碎。
臉頰泛白,明明很痛很痛,可她還是把眼眶里的淚逼了回去,奚落道:“一個孤兒,被我親手喂成了白眼狼。”
“沒有人一出生,就是孤兒!”他青筋凸起。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沈落甚至忘了她呼吸不暢:“那你家人怎麼死的?”
顧輕延臉色冷沉,手背上的青色脈絡明顯凸起:“閉嘴!”
她不停咳嗽,掙扎,可怎麼也擺脫不掉她脖子上的大手。
人總是喜歡跟宿命較勁,發現于事無補后,才明白人不能和命爭。
絕望的閉眼,放棄掙扎,眼淚從眼眶蹦出,落到男人戴著昂貴腕表的大手上。
身體被猛地一推,倒在沙發上。
離婚協議書,再次被砸她臉上:“簽字,我不想說第二遍!”
“顧輕延,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被你永遠弄丟了,我死了,你會不會哭?”她仰著臉,極其認真地問他,這個答案對她很重要,很重要。
沈落頓了頓,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他的五官:“你會出現再我的葬禮上嗎?”
第3章 總有你哭著跪著求我離婚的時候
“我會在你葬禮上放幾天幾夜煙花,祝你早登極樂!”
祝她早登極樂。
沈落原本懸著的心,瞬間砸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一片一片的,每一片都帶著鮮血,怎麼都粘合不起來了。
要說冷血,還得是顧輕延啊。她的生死,從他嘴里說出來,是那麼輕飄飄的,那麼嬉皮笑臉的。
“顧輕延,想娶她,等我死了再說吧。”
親手培養出來的男人,被這麼恬不知恥的撬走,她咽不下這口氣。
如果注定要痛苦,那就三個人一起吧。
“沈落,總有你哭著跪著求我離婚的時候!”
顧輕延犀利的眼神透著寒沉,然后毫無懸念的摔門而去。
一整晚,她都沒睡,不是不想睡,是壓根睡不著。
腦海里都是她和顧輕延的點點滴滴,其實他們初次見面時,他從不會正眼看她。
在他眼里,她只是會投胎的嬌小姐。
他越不搭理,她征服欲就越強。
她把所有能給他的東西,名譽,權力,錢,和她這顆沉甸甸的心,強勢的,不容拒絕的,捧到他面前。
終于,他被感動了。
沈母覺得他是鳳凰男,另有所圖。
可顧輕延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證,說他會一輩子對她好。
人們對于初戀總是單純,不設防的,為了能和心愛的男人結婚,她和母親爭吵,離家出走,絕食。
沈天華到底是愛她的,在她絕食第一天,就強硬的同意了這門婚事,還說服了妻子。
婚禮上,她笑的燦爛而熱烈,相比顧輕延的云淡風輕,她更像是打了勝仗歸來的女將軍,雄赳赳氣昂昂。
想到以前,她心臟就痛的難以呼吸。
時隔多年,她才發現老人識人,一識一個準。
沈落疲倦的眼珠,落在窗外,眼睜睜的看著天空從壓抑的漆黑,一點點的變白。
結婚那晚,他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離開,她也是這樣從天黑等到天亮。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是不是去陪程曉雪去了。
手機驟響。
按了接聽鍵,放在耳邊,還沒說話。
沈母的哀嚎陣陣,刺痛著她的耳膜:“落落,你爸爸剛剛出車禍,肇事者跑了!你快回來!”
她如遭雷擊,爸爸出車禍了。
他老年癡呆,躺在輪椅上,怎麼會出車禍……
“落落,你聽到沒有啊?家里一個傭人都沒有,我背不動你爸。打車又打不到,你爸爸流了好多血……”
沈母沒聽到女兒的回應,哭腔里透著焦急,無助。
“媽,你別急,我馬上回來。”
沈落也顧不得離婚這回事,在馬路邊招手,打了輛出租車,回到了沈家別墅。
離別墅不遠的馬路,輪椅翻滾在一邊,穿著旗袍,披著羊毛坎肩的沈母,懷里抱著滿身是血的丈夫沈天華。
沈母哭成淚人,身上的旗袍被鮮血沾滿。
家里的司機,傭人,都被顧輕延解散的干干凈凈。
母親又不會開車,沈落跟著母親把父親抬上車,開車直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