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末低下頭,骨頭湯的熱氣熏到眼睛,一滴眼淚落到了碗里,哽咽道:“媽,對不起。”
李蘭抽了張紙巾站起身,輕輕拭去林末臉上的眼淚,然后撫了撫林末的頭發柔聲道:“自己的女兒再怎樣還是了解的,自然是因為觸及底線的事情,才會提出取消婚禮的。之前是媽媽太相信劉羽了,先入為主的認為是你拒絕跟他溝通,所以才會想著給你們創造一個溝通的機會,沒去考慮事情的嚴重程度,既然現在做了決定,那咱們該吃吃,該喝喝,沒有誰是離不開誰的,這次媽媽站你這邊。”
林末把頭埋進媽媽的懷里哭出了聲。
李蘭的眼眶也開始泛紅,當年她和林末爸爸林建國離婚時,兩人的婚后資產被提前轉移了。
雖然留下一些公司的股份,但她沒有決策權,這些年的分紅更是一年比一年少。
她的身體也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為了女兒日后的生活保障,即使在察覺到事情可能的真相,也選擇去說服自己去相信,卻忽略掉比起物質條件,人心更為重要,否則當年她也不會離婚,怎麼到了自家女兒這里就糊涂了,她是真的后悔了。
仰起頭盡量讓眼淚不要掉下來,然后拍了拍林末的背說:“好了好了,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哭鼻子,你弟弟可要看笑話了。”
顧子川將剛盛好的湯放在蘭姨面前說:“蘭姨,再不喝湯,真的要凉了啊!”
旁邊的顧叔也忙搭腔道:“喝湯,喝湯。”
林末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掉眼淚,扯了扯嘴角,展開一個安心的微笑。
隨后桌上的話題多是圍繞顧子川的。林末也是第一次從顧叔口中得知,顧子川高考結束后,收到了跟她同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她當年還以為他沒考上呢,怕他心情不好,特地暑假沒有回來,想給他足夠的空間,結果等她知道消息后才知道他準備出國了。
飯桌上的顧子川神色稍顯慌張,但很快就恢復如常。隨后顧叔又爆出來一個驚天大瓜,顧子川當年是因為暗戀女孩才出國的。
雖然不知道那女孩是誰,但因為當時顧子川的狀態太明顯,他推測的。
林末知道顧叔說這些都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心情好一些,不過她還真的有些好奇起來了,因為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她對上高中的顧子川關注的點似乎只停留在學習生活上,感情方面完全沒有去想過,出于一分的愧疚和九分的好奇,她趕忙問:“誰啊誰啊。”
三個人的興趣都被勾了起來,眼巴巴的等著人說話,再看顧子川,面色如常的仰頭喝完碗里的湯,然后目光掃過三人,最后盯著林末緩緩開口道:“你”
這突如其來的回答,讓林末一時間反應慢了半拍,隨即她就看到顧子川眉眼揚起得逞的笑意,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到他語氣微揚道:“幫我再盛碗湯吧,姐姐。”
林末一把奪過碗,沒好氣的說:“下次說話再大喘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李蘭和顧叔也附和著笑了起來。
晚上林末剛準備躺下休息,就傳來敲門聲。顧子川倚著門框,開口道:“蘭姨讓我陪你散散心,你什麼時候休假?”
林末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沒那麼嬌氣。”
顧子川語氣無所謂的說道:“那要不你跟蘭姨說吧。”
林末張了張嘴,預想了一下李蘭女士的反應,最終還是妥協了:“這周末正好輪休兩天。”
顧子川擺出個OK的手勢就退出了房間。
第二天的早上,林末正常上班,雖然眼下的烏青說明昨晚休息的并不好,但卻可以因為不值班而心情不錯,果然社畜的生活里不全是感情。
林末剛走進辦公室,就看到同事顧磊滿臉的倦容。隨手就把手里剛買的咖啡遞了過去。旁邊的秦落有些幸災樂禍,帶著一絲壞笑明知顧問道:“昨晚忙嗎?”
顧磊喝了一大口咖啡,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道:“等主任來了再說。”
每天主管醫療的大內科主任都會出席總住院醫生的早交班,一來了解病房的運轉和病人情況,二來他們也有機會向主任討教。
八點整,郭主任準時走進辦公司,在會議桌前坐定。
交班開始。
顧磊講了他昨晚經手的病人情況。20歲的年輕男性,滑雪回城途中神志不清,從急診收入院后神經科很快安排頭顱CT和腰椎穿刺,均無異常,根據臨床癥狀按照病毒性腦炎治療,但入院第二天病情急轉直下,昨天晚上病人心跳呼吸驟停,經搶救無效死亡。
病程發展迅猛,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最終確診什麼病。
一時間辦公室里鴉雀無聲,郭主任逐一審視著說:“都分析一下吧!”
顧磊:“我傾向于急性病毒性腦炎或者急性古蘭—巴雷綜合征,但兩者都不能完美的解釋整個病程。”
林末:“我擔心有沒有血管病變,首先考慮先天性腦血管畸形瘤破裂,滑雪的過程,吹風為誘因,考慮小腦或腦干出血,雖然做過了CT,但有沒有可能漏掉了其他的出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