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時能斬斷舅甥兩的親情,死后又能讓兩人暫時化干戈為玉帛。
“你叫黎錦吧。”高朗突然開口。
黎錦的思緒被打亂,“是。”
“你想成為米晴嗎?我指的是,在畫壇的位置,或者藝術造詣方面。”
“當然。”她很喜歡婚前的米晴。
高朗盯著墻繪,神情有細微的變動,似懷念,似感傷,良久,才慢慢給她一句警醒之言。
“我在你們學校的獲獎展區看過你的作品,你很有天賦,也許都是柯教授的徒弟,你們很像。”
他似喃喃自語。
“黎錦,如果你的夢想是藝術,就別碰愛情,千萬別碰,愛情會是你人生路上的絆腳石,會毀了你。”
就像米晴。
米晴不悔,他悔,他毀了她。
......
黎錦和高朗分開后就去找了柯教授。
說完墻繪的事,就提了離開工作室的時間,柯教授試圖勸服,無果,也沒強求。
他知道黎錦骨子里是追求自由的人。
他們這種會接觸各種奇葩甲方的工作室模式確實不適合她。
這姑娘像風,早春的清風,太干凈,沒有功利心,靈氣的很,是為藝術而生,銅臭味會污染她。
就像當年的米晴。
想起往事,柯教授垂眸,摘掉眼鏡,隨手拿過桌上的眼鏡布擦了擦,鬢前斑白的發藏著塵封的回憶。
黎錦準備離開時,柯教授喊了她一聲。
“黎錦,如果你的夢想是藝術,別碰愛情。”
不要成為第二個米晴。
黎錦驚訝他竟然跟高朗說一模一樣的話。
之后柯教授沒再多說什麼,只讓她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他,他永遠是她的老師。
……
從柯教授的工作室出來,黎錦就開始為畫室做準備。
經朋友介紹,在老城區找到一個挺不錯的兩層小樓,環境幽靜,交通便利,左邊是咖啡廳,右邊是制陶的工作室。
朋友是中間人,租金也合適。
最重要的是,這條小巷子種滿鮮花,姹紫嫣紅十分醒目,遠遠就可以聞到花香。
黎錦愛極了,直接付了一年的房租。
按著自己的思路,找室設的朋友設計,裝修的時候沈穗穗要來幫忙,黎錦知道她聞不得粉塵味,沒讓她來。
沈文東倒是經常來。
沒課的時候就過來,把自己當成了監工,拿著圖紙盯著工人干活。
黎錦趕都趕不走,趕的急了,小綿羊就忐忑的咬著唇,眼睛都泛紅。
“我......我在學校沒有朋友,宿舍的人也不喜歡我,堂姐要離婚心情也不好,我不敢在家待,我.......
“我沒地方去,姐姐,你就讓我待著吧,我保證......保證不給你惹麻煩。”
黎錦對這只小綿羊的印象很好,聽他把話說到這,也沒再阻止,有他在,她也確實省心不少。
裝修裝了半年的時間,黎錦挺滿意。
樓下是簡約風又帶個人腔調的畫室,樓上有臥室和休息區,平時可以睡在這。
畫室的名字叫穗安,沈穗穗看她寫下來才知道她說的是穗,不是歲。
默了片刻,嘟囔著,“歲歲平安,哪有用穗的,穗穗平安?”
黎錦一錘定音,“我的畫室,我說了算。”
母親來看她,把畫室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也覺得挺不錯。
逛完往她手里塞了張銀行卡,“租房子要錢,裝修要錢,什麼都得要錢。”
黎錦挺無奈,“媽,我不缺錢。”
打算租房子的時候母親就要給她卡,她拒絕了。
她從高中開始就參加很多比賽,拿了很多獎,也在柯教授的引薦下接了幾個不小的項目。
手里有點存款,租完房子裝修完還剩一點,夠花了。
母親挺嫌棄的指一下院子里那臺電動車。
“你天天就開那個出門?都有自己的畫室了,大小也是個老板了,怎麼能這麼寒酸,給你錢就拿著。”
母親拿出手機,翻幾張朋友發來的照片給她看。
“媽幫你問過了,這幾個車好,適合女孩子開,也不貴,就一百多萬。
“你爸說你剛拿駕照沒多久,先買個便宜的練練手,等熟練了再換個好的。
“款式和顏色媽不好幫你選,你自己去店里看,看中了就買。”
黎錦推脫不掉,最后用三分之一的錢開走一輛性價比高的小寶。
買好車,黎錦沒忘了裝修時的大功臣。
沈文東風雨無阻來了半年,她還沒好好的請人家吃過飯。
約好人,定好時間,開新車高高興興的出門,就是出門沒看黃歷,吃個飯竟然也能碰上前男友。
黎錦本來還喊了沈穗穗,結果沈穗穗臨時放鴿子。
“譚則的同事給我打電話,說譚則被病人家屬打了,我去看看。”
最后去吃飯的只有黎錦和沈文東。
去的是一家私房菜,云城最正宗的味道,環境和服務皆是上乘,請客的最佳場所.
平時過來要預約,黎錦一個月前就預訂了。
如果知道會在這里碰見柳遠山,她就不費那勁了。
半年多沒見,柳遠山好像瘦了一圈,黑色休閑服,肩膀略顯蕭條,眉眼處不再是意氣風發,明顯可見的沉郁,黯淡。
他旁邊是白茹,滿面春風的白茹。
四人恰在門口遇見。
柳遠山也看見了黎錦,只一眼,他便挪不開視線。
藍白交織的長裙,像海風與云的邂逅,波浪長卷發松垮的垂著,慵懶隨性無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