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一絲絲，飄散到空氣中再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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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身體里好像丟失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他想起身去尋找，但卻無法動彈。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什麼都找不到了。

痛。

真的很痛。

可是……

自己怎麼會因為寧然死了，而痛成這樣？

因為恐慌，因為害怕，因為不敢置信，還是因為……她是自己的妻子？

對，他明明警告過她，生是自己的人。

她的生死都只能由自己決定，她怎麼可以擅自做主去死？

藺寒深強行將那一絲絲憤怒充斥自己整個大腦，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微讓自己清醒一點，緩解內心那種驚恐到極致的慌張。

轟——

藺寒深腦子里忽的想起了另一句話。

“死是他的鬼。”

他曾對寧然說過這樣的話。

所以，寧然才會在自殺的時候用手銬銬住他，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宣告，她死是他的鬼了？

“瘋子，瘋子，你這個瘋子！”藺寒深嘶吼著，腦袋中全是這觸目驚心的猜測。

手機鈴聲停了又響，不知是誰不知疲憊地一直給藺寒深打電話。

他猜著是沈佳璇，自己一晚上沒回去陪她，她肯定大發雷霆了。

他還猜是兒童醫院的人，他們找到了孩子的匹配心臟源，可以安排手術了。

又或者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藺逸南，因為找不到寧然而來聯系自己。

藺寒深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他死死咬著薄唇，在床上四處尋找手銬鑰匙。

可怎麼找，他都找不到。

刺耳的鈴聲還在一遍遍刺激著他近乎炸裂的大腦，讓他眩暈崩潰。

血紅床單上，除了那女人瘦小的身軀，什麼都看不到。

入目，全是猩紅……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終是消停，藺寒深聽到了低電量自動關機的提示音。

藺寒深用力深呼吸了幾口空氣，想讓自己保持鎮定，但入嘴的腥味讓他胃里一陣翻涌。

“嘔——”他開始拼命嘔吐。

可清晨醒來，胃里一陣空空，什麼都吐不出來。

一股股酸水跟床單上的血漬混合在一起，再暈染成新的紅色。

直到下午，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叩”

清脆的聲響讓藺寒深沒有聚焦的瞳眸恢復了一絲絲微弱之光。

“寧然，阿深在你這里嗎？”門外站著的，是沈佳璇。

她一直都知道這些日子藺寒深和寧然在一起，但她也清楚藺寒深從不在這過夜。

可昨夜，藺寒深卻沒有回去。

這種事，在她回來后是第一次。

尤其是昨天那麼重要的日子，藺寒深居然不愿讓自己陪他過生日……

那不安的苗頭躥進心底，讓沈佳璇坐立不安。

她討厭這種偏離自己掌控的意外發生。

藺宅她早就有鑰匙，自是想來就能來。

隨時查崗。

“叩叩叩”沈佳璇再次敲門，但屋里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回應自己。

她有些惱怒地將門擰開，剛準備將演練數遍的話語幽怨道出，卻在看到那鮮紅血床時，整個人徹底震住。

“啊——！！”

12章

13章

沈佳璇兩腿發顫地連連后退，只想倉皇而逃。

原本搭攏著腦袋一動不動的藺寒深挪了挪身子，沙啞開口。

“過來，報警。”

沈佳璇腿軟著癱坐到地上，捂著嘴拼命哆嗦。

“阿深，你還活著？”萬幸，她差點以為那血床上兩人都已經死了。

藺寒深沒有離去回答她的話，只是直直看著敞開的房門，鼻翼一直在翕動。

他渴望呼吸到新鮮空氣。

而不是一直在這緊閉著門窗的房間里，嗅著死人的血腥味。

沈佳璇頓了好一會，才勉強支撐著起來，顫抖報了警。

她看著藺寒深渾身是血，面色蒼白到跟張白紙般，不清楚他有沒有受傷，趁著冷靜也把救護車叫了過來。

等處理完兩通電話，她依舊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屋里的一切，太過觸目驚心。

她發誓，這是自己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血。

就連前不久生孩子，自己都沒失血如此之多……

警察和救護人員很快趕了過來，醫生當場宣布寧然已經死亡，沒有任何搶救可能。

藺寒深讓警察幫忙將手銬解開，但那凝結成痂的血漿已經堵住了手銬鎖孔，警察端來熱水化了些許，才能開鎖。

“咔嚓”聽得那一聲象征著自由的聲音。

藺寒深說不出心底什麼情緒，只想快些將手拿出來。

不小心觸到寧然那已經僵硬冰涼的手，讓他心臟又是一陣壓制不住的抽痛。

警察等藺寒深情緒穩定些許后，做了常規談話和筆錄。

重新回憶昨夜的點點滴滴，讓藺寒深很是痛苦。

尤其是要記起寧然在最后時刻，有沒有任何自殺征兆和細節暗示。

……

直到深夜，警察才帶人離開。

寧然被醫院的人送進太平間，殯儀人員給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手腕上的六道刀疤，也在衣袖的遮掩下不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