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是他們兩個像,而是世上的神經病都差不多一個德行。
左正誼偏不讓他如愿,放輕了聲音,緩慢地說:“放手,我最后說一遍。”
“好吧。”即便喝醉了,紀決的放肆也是有分寸的,似乎不敢真惹他生氣。
紀決離遠了些,才剛站直,猛地一晃,似乎又要往他身上栽。但紀決控制住了自己,第一時間道歉:“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系,反正是最后一次。”
“……”
左正誼抬腳往地鐵站走,紀決仍然跟著他。
左正誼回頭瞥了一眼:“不許跟著我。”
紀決學他的話:“最后一次,讓我陪你一會兒吧。”
“……”
一副生離死別的口吻,苦情感十足,左正誼有點胃疼。
好在紀決沒有再多說什麼,后來只發生了一件尷尬的事,就是他們在地鐵站里被粉絲認出來了。
準確地說,是左正誼的粉絲。
是個男粉,看見左正誼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沖出排隊的人群朝他奔過來:“啊!左神!!”
左正誼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紀決。
紀決這個醉鬼脾氣挺大,下意識把他往懷里一攬,另一只手抬高,擋住沖過來的粉絲,不客氣道:“你誰?想干什麼?”
他一副要干架的氣勢,粉絲也嚇了一跳,顫聲道:“我……我是爹隊的鐵粉,沒想干什麼,就……就求個簽名。”
竟然還認出他了:“啊……你不是蝎子新來的AD嗎?你們怎麼……”
這位隊粉不知想到哪兒去了,可能是看左正誼跟蝎子戰隊的人勾搭上,懷疑他想轉會。
正好最近網上風傳WSND鬧內訌。
隊粉露出一臉捉奸在床般的表情。
但紀決不在乎,依然摟著左正誼,惡犬護食似的。
左正誼這個輕度“社交牛逼癥”患者,都被他弄得社交恐懼癥發作,有點麻了。
“我們沒怎麼。”左正誼接過粉絲從包里翻出的筆,簽在后者的T恤上,熟練地說,“新賽季WSND會繼續加油,多謝支持。”
“我們是冠軍!”粉絲揮了揮拳頭,一臉興奮。
左正誼笑了笑,與他道別。
一轉身臉就拉了下來,瞪紀決一眼:“我的名聲都被你毀了。”
紀決說:“沒關系,我會對你負責的,哥哥。”
左正誼不理會他喝醉后的胡言亂語,接下來一路都沒和紀決說話。
他們一起回到基地所在的園區,在分岔路口分別,紀決走向蝎子大樓,左正誼進了WSND的大門。
這時已經很晚了,左正誼上樓的時候,隊友們竟然在吃夜宵。
二樓滿室燒烤味兒,方子航招呼他:“黛玉終于回來啦,吃點不?”
左正誼被紀決折騰得精力告罄,沒心情跟方子航計較稱呼問題,隨口應了句:“我吃過了,你們吃吧。”
傅勇道:“你跟誰約會啊?這麼晚才回來,不會談戀愛了吧?”
“操,你別瞎帶節奏。”方子航說,“老子開直播呢,黛玉粉絲都在我這兒。”
彈幕果然炸了,帶左正誼牌子的水友刷了滿屏的“不許談戀愛”。
這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女友粉”“老公粉”,更多的是技術粉。
眾所周知,大部分職業選手一交女朋友就會狀態下滑,很要命。左正誼正是最好的年紀,粉絲對這種事情很敏感。
甚至經常有人給WSND俱樂部官博和周建康的微博發私信,要求他們看好左正誼,不許他抽煙喝酒逛夜店,不許他“早戀”,也不許他亂交朋友,免得被其他“不檢點的選手”帶壞。
那語氣,簡直是把左正誼當成了紫微星下凡,生怕他半路夭折。
左正誼從傅勇身后路過,捶了他一拳:“談你媽的戀愛。”
直播間里的粉絲們頓時舒服了:
“好優美的中國話[玫瑰]。”
“好團結的爹隊人[比心]。”
“黛玉!可以談戀愛!來跟媽媽談!”
“?媽粉變質?”
“不許談不許談不許談!!”
……
左正誼打了個呵欠,有點累了。
“我去洗澡。”他說,“今天想早點睡。”
臥室在三樓,左正誼關上房門,把手機放到床邊,脫完衣服進浴室。
熱水沖在皮膚上,蒸得他渾身發紅,他只覺得倦怠感從骨頭縫里鉆出來,蔓延全身,讓他愈加睜不開眼睛,昏昏欲睡。
洗了半個小時,左正誼差點在浴室里睡著。
懶洋洋地洗完出來,手機正在震動,他拿起一看,是“絕”的消息。
絕:“對不起,我忙完了。”
絕:“好遺憾沒能見到你,希望下次還有機會一起吃飯。”
絕:“你生氣了嗎?”
絕:“生氣就罵我吧,my princess:)”
End:“?”
End:“亂叫,好惡心啊你。”
絕:“肯理我了?”
End:“滾。”
左正誼不是一個不講禮貌的人,他雖然有點兇,但不會平白無故對朋友口出惡言。
雖然“絕”放了他鴿子,但人家已經解釋了,俱樂部有事。左正誼分得清輕重,不至于為此斤斤計較。
可不知為什麼,自從懷疑紀決和“絕”是同一個人,他們的形象就越來越重合了,哪怕左正誼明知道不是,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也洗不清自己腦子里那種微妙的重合感。
而且“絕”的態度也很微妙,口吻里透著若有似無的曖昧。
左正誼被他帶歪了,幾乎分不清他到底是“絕”還是紀決——當然,紀決不可能用這種語氣跟左正誼說話,但“絕”是網友,左正誼腦補他的現實形象時,就會想起紀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