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疑惑得很真誠。
傅勇翻了個白眼:“想讓我夸你是吧?我偏不。”
傅勇不夸自然有別人夸,輔助段日今天難得有存在感,靦腆一笑,對左正誼說:“不是他們不厲害,是你太厲害了,正誼哥。”
傅勇道:“小日別搭理他,他裝純呢。”
裝純的左正誼頓時踹了傅勇一腳。
他們正在打鬧,忽聽休息室外有腳步聲傳來。
所有人同時抬頭往門口看,只見領隊帶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這人年紀輕輕,充其量二十四五歲,相貌端正,眉眼帶笑,一副脾氣很好的模樣,任誰看了都很容易心生好感,對他放下戒心。
左正誼卻立刻沉下了臉——是鄭茂。
“嗨,大家好。”鄭茂走到眾人面前,笑著揮了揮手。
“鄭教練好。”
在周建康的帶領下,傅勇、方子航、金至秀、段日紛紛從沙發上站起身,跟新教練打招呼。
左正誼坐著沒動。
鄭茂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笑容不減,主動說:“Friend,好久不見。”
“他改名了,現在叫End。”傅勇自來熟地插話。
鄭茂有點驚訝:“為什麼改名?Friend不好嗎?這個名字是我當初為你精心取的啊,你不是說很喜歡嗎?”
傅勇也驚訝了:“還有這一出呢?”
“哪都有你,滾蛋。”左正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撥開傅勇,沖鄭茂笑了笑,“謝謝鄭教練,但我覺得新名字更適合我。”
“End有什麼寓意?”
左正誼沒吭聲,解釋的是周建康:“他說以后要把每場比賽都當成最后一場來打,傾盡全力準備End。”
傅勇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笑看左正誼:“那你怎麼不叫game over呢?也可以叫good game,GG,哈哈哈……”
說完被自己講的蹩腳笑話逗得樂不可支。
左正誼像看弱智似的,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這樣啊,挺好。”鄭茂笑瞇瞇的,親熱地拍了拍左正誼的肩膀,“新賽季加油。”
左正誼強忍住反胃的感覺,沒有給他甩臉色。
俗話說得好,來都來了,把關系鬧僵對戰隊發展沒有任何好處。
左正誼自認宰相肚里能撐船,不跟鄭不群一般見識。
他忍了一個小時,期間大家圍坐閑談,談的無非是新賽季的對手情況和自家情況,鄭茂會交際,三言兩語就把在座各位哄得都很開心,笑聲不斷。
左正誼敷衍地跟著笑幾聲,大部分時間在低頭玩手機。
他在和“絕”聊天。
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了,左正誼覺得,“絕”最近有點黏他。
他們認識很久了,但以前只在游戲內聊天,聊的頻率很低,可能一個星期只說幾句話,這還得是假期,比賽時期左正誼沒時間理人,“絕”也幾乎不找他。
但這幾天他們聊天的頻率直線升高,每天早安晚安不說,白天也一直保持聯系,左正誼超過十分鐘不回消息,“絕”就要再發兩條新的,問他“是不是很忙”,還口是心非地說:“忙就算了,不用理我。”
而且他經常約左正誼雙排。
左正誼一直在開直播補時長——電競選手跟直播平臺簽約,合同里對每個月播多少個小時有明確規定,左正誼欠了太多,得補回來。
開直播就意味著,“絕”知道他在干什麼,他不能找借口說“我沒空”。
當然,主要是左正誼并不抗拒雙排,哪個中單不想要一個給自己喂藍buff的打野呢?
“絕”不僅給他藍buff,還全程保護他,甚至給他讓人頭,哄得左正誼心情愉悅,都不怎麼罵人了。
直播間里的粉絲也很滿意,管“絕”叫“絕哥”,封他為黛玉公主的貼身侍衛,允許他暫時獨占公主的恩寵,勉強當幾天大房。
左正誼被這種惡俗的梗雷出一身雞皮疙瘩,但水友就愛跟主播唱反調,他越拒絕,他們越來勁。
甚至把梗玩得花樣翻新,越來越雷人,以惹左正誼生氣為樂。
左正誼只好不管了,麻木地播,麻木地打。
此時,鄭茂在對面侃侃而談,左正誼打開微信。
End:“在嗎?陪我聊天。”
絕:“在,怎麼了?”
End:“問你個問題啊,如果新同事是你的老仇家,你會怎麼辦?”
絕:“要看哪方面的仇。”
End:“比如呢?”
絕:“一般的仇就算了,如果是奪妻之仇,我殺他全家:)”
End:“……”
End:“倒也不必這麼兇殘。”
絕:“要的,我的漂亮老婆只有我能碰。”
End:“說得好像你有一樣。”
左正誼不理會對方的胡言亂語,抬頭看了鄭茂一眼。
剛好鄭茂和周建康聊得差不多了,準備散會。鄭茂的目光轉向這邊,和他的視線一碰,叫他:“End,能單獨聊兩句嗎?”
“有事?”
鄭茂點點頭,招呼他來到走廊里。
二樓走廊有個夾角,是單獨談話的好去處。
左正誼不知道鄭不群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臉色涼涼的,帶著幾分警惕。
鄭茂站定,見周圍沒人,改了稱呼道:“正誼,你還在生我的氣?”
左正誼:“……”
怎麼都是這句話啊,能不能來點新鮮的。
左正誼假裝客氣:“鄭教練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氣球,哪來那麼多氣?”
鄭茂點了點頭,眼睛盯住他的臉,微笑道:“我也覺得你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
現在回頭想想,當初我們都不成熟,竟然因為那麼一點小事大吵大鬧,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正誼,你是非常優秀的中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