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正誼:“……”
你還挺狂。
左正誼回想了一下蝎子戰隊的主力配置,五個人都是上賽季交過手的,要說這其中哪個人比較厲害,他還真說不出來。
但他的眼光本來就比別人高得多,看誰都菜,很難客觀評價其他選手的水平。同樣,他也不知道紀決口中的“菜”是什麼標準。
“我好后悔啊。”紀決突然說,“正賽還沒開始呢,打幾天訓練賽我就受夠了,以后可怎麼辦?也許我不該打職業,還不如去當個主播,直播看你打比賽算了。”
左正誼面色一變:“你在說什麼屁話?”
他扳過紀決的臉,盯著他道:“你是為什麼來打職業的?”
紀決想了想道:“為了你。”
左正誼:“……”
“我開玩笑的。”眼看左正誼要發火,紀決立刻改口,“來之前我沒想太多,蝎子要簽我就簽了。當時我覺得,我這麼厲害——天下第二厲害吧,只比哥哥差一點,那當然要打職業,否則豈不是浪費了?”
左正誼皺起眉。
紀決似乎從小就是這樣,沒上進心。
不過,用“上進心”來形容不太準確,應該說,紀決不喜歡爭名奪利。
這也不是淡泊,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在乎。
相比之下,左正誼就很在乎。
因為母親死得早,父親家早期聯系不上,后來聯系上了,那邊卻不想要他——當然不想要,他爸爸另有家庭,有老婆孩子,有事業要名聲,怎會承認這個多年前外遇來的私生子?
最多就是給他點錢,偷偷地照顧他一下。
左正誼很生氣,不愿意接受他父親的錢,認為這是羞辱。
對方根本不在乎他,以為拿幾個臭錢就能打發走親生兒子了,當他是乞丐呢?
當時他還小,紀決也小,在一旁看著他,奇怪道:“你干嗎不接啊?有錢沒爹,多好,不寫作業都沒人管。”
左正誼說:“你懂個屁,這是尊嚴問題。”
紀決撇了撇嘴:“尊嚴是什麼?略略略,我不要。”
紀決把左正誼丟到地上的錢撿起來,快樂地說:“今天哥哥請我吃火鍋哦。”
左正誼好生氣。
他瞪了紀決一眼,發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變成了不起的大人物,讓所有人都不敢不重視他。
紀決卻滿腦子只有火鍋,像個傻子。
那時候左正誼以為這是仇恨,他恨他爸爸。
后來上學了,經老師一點撥,才知道這叫“志向”。
那個老師很喜歡他,對他溫柔又照顧,告訴他:“說是仇恨也可以,志向本質就是一種仇視情緒,底層仇視上層,小眾仇視大眾,孤獨者仇視熱鬧,‘啞巴’仇視掩蓋自己聲音的人。”
為什麼會仇視呢?
因為想奮發向上,不想被欺壓,不想被孤立,要發出自己內心的聲音,卻得不到機會。
“所以正誼要努力呀。”女老師拍了拍他的頭,“你是個好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那時左正誼剛上初二,其實聽不太懂,哪怕現在也沒能完全明白。
但他記住了要“向上”。
爬最高的山,練最強的劍,他要當第一。
這個觀念貫穿左正誼的整個青春期。
但和他一起長大的紀決卻從來都不在乎。
坦白說,左正誼不知道紀決在乎什麼。
這也是他當初離開時,感到茫然的原因之一。
當習以為常的一切被揭開欺騙的面紗,他才意識到,他一直都不了解紀決。
現在就更離譜了,紀決竟然說,后悔來打職業了。
他把比賽當兒戲嗎?
左正誼很惱火:“你究竟明不明白電子競技是什麼?”
紀決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從他臉上的每一寸皮膚掃過,輕聲說:“我明白,是你的夢想。”
“那你呢?”
“我——”
紀決思考了一下:“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
“別耍貧。”左正誼不悅道,“你知道我在圈內的綽號是什麼嗎?”
“黛玉?”紀決秒答。
“去你的。”左正誼敲了他一下,“是‘雷電法王’,因為一打雷就下雨——EPL十六支戰隊,十四支里的選手被我打哭過。”
“……”
紀決默了一下,左正誼說:“等你也被我打哭,就知道電子競技究竟是什麼了。”
他從紀決身邊掙脫,踏出墻檐走進漫天的雨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場雨下了三天。
9月5日,夏季轉會窗口正式關閉。
EPL官方公布了新賽季首周的賽程,揭幕戰定在9月11日,第一場比賽是SP對戰蝎子,第二場是WSND對戰Lion。
四大豪門齊上陣,都想爭個開門紅。
但競技比賽沒有平局,有贏必然會有輸。
在揭幕戰的前一晚,左正誼拔下鍵盤,拿到休息室里,重新洗了一遍。
第14章 揭幕
作為國內最頂級、最熱門的電競賽事,EPL每年開賽之前,都會做鋪天蓋地的宣傳,為揭幕戰造勢。
揭幕戰的兩支戰隊選擇也很講究,去年是蝎子對戰Lion。
因為當時蝎子的徐襄是公認的國服第一AD,Lion則花重金挖來了韓國聯賽年度MVP選手金至秀,引起轟動。
蝎子與Lion對上,賣了一個“中韓AD巔峰對決”的噱頭,吸引眼球無數。
今年的揭幕戰是SP對戰蝎子。
SP是上賽季的雙冠衛冕冠軍,由他們來開賽毋庸置疑。
而SP的對手,官方之所以選擇蝎子,沒選WSND,大概率是因為蝎子和SP有宿仇,兩家戰隊又都主打下路核心,看點比較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