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左正誼臉上冒出一個問號。鄭茂輕咳一聲:“是周經理的意思,他讓你陪他在臺下看一局,有話要跟你聊。”
左正誼:“……”
周建康沒病吧?
什麼話不能回基地聊,干嗎不讓他上場?
第29章 責任
任誰在最開心的時候被兜頭澆一盆冷水,都會覺得掃興至極。
左正誼氣得差點冒煙兒,憤怒道:“我表現這麼好,憑什麼不能上場?”
鄭茂一臉虛假的沉痛,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唉,你知道我說了不算。你去問周經理吧,他說不能上場,就是不能上場。”
“……”
左正誼兩眼冒火,猛地一摔門,跑前臺替補席上坐著去了。
周建康正在等他。
周建康今年三十六歲,比左正誼早出生整整十七年,差不多能當他爹。
如果說WSND是左正誼的半個家,那麼周建康確實也算得上是他的半個爹。
——左正誼十五歲那年,是周建康親自跑到潭舟島,把他接來上海的。
在那之后,他們并不經常見面,但只要見到,總會好好聊幾句。
周建康會問他最近狀態怎麼樣、打得好不好,還告訴他,遇到困難可以找自己,然后鼓勵他加油。
這讓左正誼一度以為,周建康是個好脾氣的領導。
后來才知道,其實周建康的脾氣很暴,之所以只對他和顏悅色,是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他當著周建康的面哭了八個小時,硬生生把周建康哭心軟了,從此化身為“慈父”,不忍心對他說重話。
后來,左正誼調入一隊,他們開始頻繁接觸,周建康的態度也變得嚴格了。
但這種嚴格里帶幾分“刀子嘴豆腐心”的意味,以至于,左正誼根本不怕他,跟他頂嘴是家常便飯,偶爾被罵煩了,還會反過來“教訓”他幾句,說他不懂游戲不懂中單,整天站在領導的角度瞎指點,真煩人。
周建康每每被氣得要死,又毫無辦法。
畢竟,左正誼的carry程度足以令任何一個質疑他的人閉嘴,黑粉罵不動,領導也沒話說。
但領導最擅長的就是沒事兒找事兒,左正誼心想,周建康怕不是更年期了吧?就算對他冒險選伽藍的舉動不滿意,也應該打完比賽回基地再開會啊。
比賽打到一半禁止他上場,發的是什麼瘋?
左正誼在一隊待了一年多,除非生病,可從來沒替補過。
他不僅是中單,還是指揮。
指揮怎麼能不上場?
左正誼黑著臉,到周建康身邊坐下。
這是位于主舞臺下方的觀賽區,和普通觀眾席在同一側,中間略有間隔,坐的都是官方工作人員,屬于VIP觀戰區域。
但沒有選手喜歡坐在這里。
從這個角度看比賽,是左正誼有生以來第一回 。
“你沒事吧?”左正誼毫不客氣,陰陽怪氣地對周建康說,“有事就喝點中藥調理一下。”
第二局比賽還沒開始,主舞臺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他上一局的精彩操作集錦。他欣賞自己的同時,越發覺得周建康腦子有病。
但仿佛預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周建康沒被他的出言不遜激怒,反而問:“不高興了?”
左正誼冷哼一聲,不回答。
周建康說:“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下場嗎?”
“知道啊。”左正誼說,“領導對我不滿意,就要整治我唄。”
“你知道個屁,兔崽子。”周建康白他一眼。
左正誼噎了下,不服氣道:“不然呢?還有什麼理由?你說你說你說,我洗耳恭聽。”
他伸出雙手做“請”的姿勢,一臉假恭敬,實際上像一只奓了毛的兇兇貓,已經躬起身體準備戰斗,但凡周建康哪句讓他不順心,他就會一爪子呼上去,把周建康撓個滿臉花。
周建康卻沒訓他,嘆了口氣,出乎他意料地說:“正誼,我看著你長大的,太了解你了。可你根本不理解我。”
“我怎麼不理解你了?別搞那套‘領導也很難當,領導也有苦衷’的話術好吧?無聊。”左正誼往椅背上用力一靠,打了個呵欠。
周建康難得沒被他三句話氣出火,心平氣和地說:“上一局你的伽藍玩得很好,全場沸騰,我坐在這里被觀眾的吶喊聲震得耳朵都快聾了。”
左正誼輕哼了聲。
周建康不管他什麼反應,自顧自說:“每個看過你比賽的人,都會為你熱血,我也會。但你知道嗎?我的血越熱,就越害怕。”
左正誼沒聽懂,疑惑地投去一眼。
周建康才三十多歲,竟然捏著一副七老八十的感嘆腔調說:“電競圈所謂的天才不少,但你這種水平的,不知道多少年才出一個,至少前十幾年我沒見過。能擁有你是WSND的幸運,但這種幸運也是壓力,我每天都提心吊膽,怕沒養好你,一不小心‘傷仲永’。”
“……”左正誼微微一頓,低聲說,“倒也不必。”
“怎麼不必?你現在根本不服管教,誰的話都不聽,偏偏又能贏,我想敲打你都找不到機會。上回因為雪燈的事跟你談了幾句,以為你至少能收斂幾天,沒想到今天你還變本加厲了。把我的話當放屁是吧?”
“但我贏了啊。”
“你能一直贏?”
“能啊。”左正誼昂起頭,“為什麼不能?”
“……”
周建康被堵了一下,氣道:“盲目的自信是自大!你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了?膨脹要不得,左正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