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宗平雖然不常露面,大部分人不認識他,但資深電競迷不可能不認識,他也被認了出來。甚至包括站在一旁的烏云,也沒能逃過網友的法眼。
但紀決和鄭茂來得晚,沒被拍到。
熱搜的標題是“疑似End暴打WSND老板”。
沒人知道事情發生的原因,只看到左正誼行兇。最近他風評不好,又被拍到“惡劣”一面,簡直是雪上加霜。
雖然有理智的人提出“看起來似乎有內情,別太早下定論”,但大部分人不管這個,他們變著花樣嘲諷左正誼,不理解他為什麼囂張到敢打老板的地步,怕不是瘋了吧?難道不續約就能破罐子破摔,連人都不當了?
這些人還把烏云寫進劇情里,編了一堆離譜的段子,說他沖冠一怒為紅顏,說他私聯女粉無心打比賽……各種猜測層出不窮,全部惡意滿滿,搞著不好笑的笑,刷遍每一條微博的熱評,到處流傳。
左正誼麻木地翻了一會兒,心想,他沒瘋,但這些網友恐怕是瘋得不輕。
這就是這個世界。
這就是他曾經在意的“別人的眼光”。
現在網友不知內情,等過兩天警方那邊出調查結果,事情一公開,罵他的人應該會改口吧?可能還會反過來夸他。
“反轉”。
輿論就是這樣,是一種由墻頭草們的口水組成的東西。
這些墻頭草們總是特別著急,仿佛活不到他解釋澄清的那一天,趕緊先罵了再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然后踩著他的傷口狂歡。
不在乎其實他是一個活人,被污蔑也會傷心。
不過,左正誼現在確實不傷心了,他看開了。
他離開紀決的肩膀,站直了些,跟烏云道別,說:“路上注意安全。”
又說:“以后不要輕易受騙了,你要保護好自己哦。”
烏云點了點頭,紅著眼睛看他,忍了半天,實在沒忍住問:“你要離開WSND了,是真的嗎?”
“……”
左正誼微微苦笑,反問道:“你也不希望我離開嗎?”
“沒有沒有。”女粉絲連連擺手,“我相信你做出這種決定,一定有你的苦衷,是許狗的錯,他欺負你了吧?……以后你去哪兒都行,我會支持你,我會一直支持你的!正誼!”
“謝謝,再見。”左正誼朝她揮了揮手,拉著紀決上車。
在回基地的途中,他哭了一路。
左正誼懷疑自己的眼睛生病了,否則為什麼哭起來沒完,不受控制?
他都不知道他在為誰哭,可能是為那些素不相識的女孩,也可能是為WSND。
事情比他預想得嚴重,許宗平會被判刑,判幾年暫時不確定,要等結果。
但已經可以確定的是——WSND完了。
老板進監獄,俱樂部怎麼辦?要麼解散,要麼易主。
這麼大一家俱樂部,應該會有別的資本來接手吧,不會輕易解散。但逃不了易主的命運。
昨晚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左正誼想,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他做好了被禁賽的心理準備。
可沒想到,因為許宗平的案子太大,牽涉太多,聯盟那邊得到消息,暫時沒有對他做出處罰,似乎在觀望——他這塊“玉”沒碎,WSND卻碎了。
如果換了老板,WSND將會有一個新的名字,會換新隊徽,新隊服,和一批新的管理層,也會有新的選手……
左正誼想到這兒就沒法再往下想了。
他的青春仿佛陡然中斷,成了坍塌的懸崖。
他站在懸崖邊上,親眼看著土石紛紛掉落,那是WSND樓塌時散下的殘瓦,砸得他血肉模糊。
他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人再喊“W隊永不后退”的口號,也許不會了吧……
左正誼在紀決的陪同下,走到WSND基地門前。
今天是個晴天,有風。風吹干了他的眼淚,也吹起了門口高懸的隊旗。
左正誼仰頭看旗面,被蒼白的陽光刺痛了眼睛。
紀決看他一眼:“要我陪你進去嗎?”
“不用了。”左正誼搖了搖頭,放開紀決的手,逆光倒退著進門。
“別擔心,我不難過。”他說,“我還是會……好好訓練的。有沒有禁賽,能不能轉會,都隨緣吧。”
無論如何,他問心無愧了。
他曾經把WSND當成家一樣的存在,最大的愿望是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家門”上,以身做旗,成為WSND不滅的標志。
現在愿望破滅,W隊不能再往前走了,但他依然要往前走。
也許以后不會有第二家俱樂部讓他愛到想將自己的名字親手刻上,但也沒關系。
名都是浮名,不必刻給誰看。
從今往后,左正誼只為自己而戰,他依然要爬最高的山,練最強的劍,當他的天下第一。
(第一卷 完)
第52章 入海
互聯網時代,世界像一片沸騰的汪洋大海。時事紛雜,熱點頻出,各領域輪番掀兇浪,短暫地成為焦點,牽動數億網民的喜怒悲歡,然后再悄然退場,被人們淡忘。
今年冬天,電競圈就經歷了這樣一件大事。
不同于以往那種不出圈的小打小鬧,這次是真正的大事,上了社會新聞。
——WSND俱樂部老板許宗平及教練鄭茂犯下連環強奸大案被判刑,主犯十年,從犯兩年。
期間有關部門還查出了許宗平名下公司有嚴重的稅務問題,偷稅漏稅將近三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