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誼陪它玩了一會兒,打了兩把單排,和隊友一起復盤比賽到一點,結束后才去睡覺。
3月的最后一天,31日。
左正誼早早起床,給自己寫了一張全新的訓練日程表。
除開戰隊要求的必要訓練環節,他把單人訓練的時間又延長了。現在他留給自己的睡眠時間是七個小時,其中包括洗漱時間。一日三餐加午休滿打滿算不到兩個小時,還有一小時運動放風,或者用作其他非常規安排。
也就是說,他的純訓練時間一天有十四個小時。
累是當然的,但EPL只剩七場比賽,冠軍杯打到淘汰賽了,這個時候再不拼一把,這賽季都沒有機會拼了。
左正誼犧牲的不只是自己的休息時間,還有他和紀決的談戀愛時間。
接下來的整整三天,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卻都沒機會好好溫存。
每天晚上訓練完收工,左正誼都累得蔫蔫的,像一株干枯的植物,耷拉下葉片,回到房間隨便洗漱一下,軟趴趴地撲到床上,閉眼就睡。
但第二天早上醒來后,他又精神抖擻了,仿佛從不會疲倦,繼續日復一日的枯燥訓練。
紀決跟他一起練,也非常辛苦。
左正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這個人很矛盾,他發自內心地想讓紀決陪他,但當紀決真的辛苦陪他之后,他又反思,他給紀決的壓力是不是太大了?
雖然紀決說不,“加訓是作為你隊友應該做的,跟男朋友無關。”
這話有一半是哄他,另一半也算真話。
因為在他們的帶動下,張自立、宋先鋒和嚴青云也更勤快了,訓練比以前積極得多。
但左正誼仍然很感謝紀決。
不,用“感謝”不太合適,可能是“感動”,或者“更喜歡了”?
左正誼形容不來自己的心情,他只覺得,看見紀決就會很開心,偶爾忙里偷閑擁抱片刻,全身心都能得到放松,這是男朋友的力量,不是隊友的。
但紀決卻不像他這麼好過。
自從上回他們因為謝蘭吵了一架,紀決承諾他媽再也不會來煩左正誼,謝蘭就真的沒來。
但她不來找左正誼,卻沒放過自己的兒子。
有一回,左正誼去找紀決的時候,不小心在門外聽見了他和謝蘭的通話。
紀決說:“我訓練很忙,你別天天煩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左正誼聽不清,似乎沒說什麼好話,紀決更不耐煩了,說:“我愿意叫你一聲‘媽’,已經算孝順了,你還要我怎樣?……讀什麼書啊,誰要學管理?等我退役再說吧。”
對面又說了一些,紀決沉默聽了片刻,忽然發火:“那又怎樣?究竟是我欠你們的還是你們欠我?!抓住一點破事不放,給根骨頭就想讓我聽話一輩子,您到底是養兒子還是養狗?——狗也沒這麼乖吧!”
“……難聽?我哪句不是實話?”紀決冷嘲熱諷道,“少站在道德高地指責我,我有娘生沒娘養,不知道道德兩個字怎麼寫。我只知道我喜歡什麼,喜歡就必須要得到。”
“嗯,對,你想抱孫子是次要的,想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才是主要的。你要行使為人父母的權力,不多管教我幾句,哪能體現您是我的親媽呢?”
“那我再說一遍,不可能。掛了。”
門內遲遲沒再傳出聲音,紀決真的掛了電話。
左正誼這才放心敲門。
他來得不巧,紀決的表情還沒收拾好,憤怒中透著幾分刺人的冷漠,左正誼看在眼里卻只覺得難受,替他傷心。
“是因為我吧?”左正誼沒隱瞞自己在門外聽見的一切,“你和你爸媽都已經和好了,又因為我吵得這麼兇……”
“不只是因為你。”紀決讓他進來,把門關上。
“他們需要一個兒子,繼承家業,體體面面。”紀決說,“重要的是‘兒子’,不是我。所以他們不在乎我的心情,我的愿望,我喜歡的一切……都不在乎。”
“……”
左正誼的表情一滯,并非聽不懂,而是被紀決忽然投向他的探尋目光震懾住。
紀決忽然抱住他,習慣性地把他壓到墻上。
這個姿勢能確保他躲不開。
然后親他,慢慢地親,細細地親,半天才說:“哥哥別這麼對我,好不好?”
“……什麼?”
“我知道你需要男朋友和家人,就像我爸媽需要兒子。但你多愛我一點,愛我,不要愛那個身份,好不好?”
紀決的話有點繞,左正誼聽明白了。他心里五味雜陳,一時竟有些語塞。
他覺得紀決說得不對,他愛的當然不是男朋友和家人的身份,或者說,這個“身份”只有紀決才成勝任,不能一分為二來看待。
但既然紀決能說出這番話,就說明心里有過懷疑。
“我愛的當然是你,不是別的。”左正誼迫不及待安慰紀決,就像紀決上回安慰他那樣,“我好喜歡你,愛你,我也是你的。”
左正誼貼住紀決的鼻尖,吻他的唇。
熱烈的愛意從唇齒間傾瀉流淌,汩汩注入紀決的心。左正誼把他前半生的甜蜜都匯入這一吻,直親得紀決頭腦發昏,神魂顛倒,險些被溺死。
再也沒人比左正誼更會撒嬌了。他表露自己的需要時,四肢便如藤蔓,往紀決的身上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