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誼是carry型選手,他選英雄不怕操作難,就怕上限低。
伽藍這種兼具法刺和大法師特征的英雄是他的最愛,上限幾乎無窮,只要操作到位,就能創造奇跡。
左正誼從不懷疑自己的操作,伽藍就是他的底氣。
但他似乎太依賴操作了。
針對他,就把他能操作的大核法師BAN掉,逼他去玩團隊型英雄。
可在上一局之前,左正誼都不覺得自己玩不了團隊型英雄。
他是指揮,最懂運營,怎麼可能玩不好紡織娘?
但XYZ從野區入侵開始,讓他被動支援,硬生生打亂了節奏。
他們研究透了他的操作習慣,鉚足勁兒針對,他被壓的時候下意識想的是:如果我手上是伽藍,對面不管幾個,我都殺了。
紡織娘卻殺不了。
她不是好劍。
但戰敗的是人,劍怎麼會有錯?
手上的乏力讓左正誼心焦,他沒能參悟不同劍的不同用法,偏偏自以為全能,什麼都能玩好。
他知道玩團隊型法師失敗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整個團隊都有錯,如果上下路再多給他一點支持,也許節奏就不會那麼糟了。
但這種感覺更讓人無力。
這意味著,他很難再靠自己carry了。
——沒有大核型法師,他就無能為力。
他自詡世界第一中單,但從這局比賽看,他和那些他不放在眼里的其他中單又有什麼區別?一樣靠隊友,逆風就無力回天,睜眼等死。
即便不為自己憂心,也不能不為蝎子憂心。
左正誼恍然驚覺,這樣的團隊水平,真有爭冠的實力嗎?
這些天他們勤勤懇懇沒少訓練,可練出來的整體效果不如SP,也不如XYZ。
——到底在練什麼?
左正誼心里一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匆匆壓下即將冒頭的灰心,強自振作起來——比賽還沒結束,他不能動搖。
孫春雨仍然在等他的回答,問他要不要換一個英雄玩。
左正誼一時答不上來。
孫教練這番舉動看似是尊重他的意見,實則黔驢技窮,被XYZ打得頭腦發懵,想不出應對辦法,只好把決定權交給他了。
不得不說孫春雨做得對,左正誼這人毛病一堆,脾氣又差,但就是不會逃避,人家讓他頂上去,他就真的頂上去。
他接過了教練的活兒,鎮定自若道:“看BP吧,如果他們給機會,照夜刀阿諾斯至少拿一個,否則野區沒有主動權。中路有合適的法刺就拿法刺,實在不行繼續玩織女也沒什麼,上把是我們沒打好,陣容問題不大。”
左正誼環視一遍隊友,手掌伸向半空:“好好打,有沒有信心?”
紀決的手覆蓋到他手背上。
緊接著,大家的手紛紛覆上來,異口同聲道:“有!”
“加油!!”
“我們能行!”
“加油!!!”
蝎隊休整完畢,回到前臺繼續比賽。
第二局在萬眾期待下準時開始。
左正誼鼓勵好了隊友,也在心里反復地鼓勵自己,他想,這把應該吸取教訓,提前掌握主動權,不能再被XYZ牽著鼻子走。
但XYZ比他預想得還要兇悍,拿出了趁你病要你命的氣勢,第二局故技重施,盯準蝎子的弱點,利用BP逼左正誼玩團隊型法師,然后繼續壓著野區打。
他們甚至選了一套純進攻陣容,脆得像紙,尖利得像針,仗著領先一局的優勢,不給自己留一分后路,從一級就沖進蝎子野區,全隊來打一級團。
XYZ是聯盟出名的打架隊,以前打得太莽,經常一波猝死被翻盤,成績不穩定。
但今天他們的能力發揮到了刀刃上,搏命似的廝殺,把蝎子全隊好不容易鼓舞起的士氣頃刻間打散,一波一換四奠定了勝利的基礎。
——XYZ的夢幻開局,是蝎子的地獄。
左正誼的指揮命令沒停,他的聲音卻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有些沙啞。
他幾度清嗓,都沒能調整出昂揚向上的語調。
XYZ瘋狗似的,沒有最兇,只有更兇。尤其當他們靠開局兩波團戰發育起來,進入強勢期之后,更是無法無天。
偏偏他們又不是無腦的兇,有戰術、有策略,每一次入侵都旨在打亂蝎子剛找回的中野節奏,把紀決死死困在野區里,后來連自家野區資源都吃不到了。
XYZ在第十七分鐘,徹底接管了比賽。
這時左正誼已經被打麻了,紀決比他更麻。
紀決很少有野區被打穿的經歷,他和左正誼的配合雖然沒到爐火純青合二為一的地步,但也算上等的中野聯動。
他們以前遇到的大部分對手都喜歡針對中路,盯著左正誼打。
這種情況下,紀決是自由的,只要左正誼能靠個人操作稍微拖一會兒,紀決就能為他創造反打的機會,因此蝎子連勝不斷,總能化險為夷。
但今天行不通了。
越拉越大的經濟差宣告蝎子正在逐步逼近死亡,直播里的游戲畫面已經不能用“刺激”和“令人揪心”來形容,只有一片死氣沉沉。
一邊倒的局勢讓人說不出話,連解說的發言都少了,隔半天冒出一句:“下塔也破了”“中路告急”“高地難守啊”。
這是神月冠軍杯淘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