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抱孫子不成,指不定以后要怎麼逼他呢。
但左正誼給不出建議,他現在已經明白了,有些話紀決能說,他不能說。
即使紀決擺出一副“你比我爸媽更重要”的態度,他也不想擋在紀決和謝蘭的中間,當那個離間他們親子關系的人。
這麼想并非是把紀決當外人,正相反,左正誼是想給紀決在家庭關系里留一條后路。
可能是因為最近又聯系了左毅,談到了父親的葬禮,左正誼對親情有了和以前不同的理解和感受。
很難描述,他也不愿將這方面的情緒掰碎,細細地分析出個子丑寅卯來。但直覺告訴他,也許紀決未必要走到他今天這步:徹底斷絕親緣,當茫茫天地間的獨行人。
……雖然紀決本來就挺獨的。
左正誼心里有點亂。
這就是他不想看這些內容的原因,每一個把他拉回現實的消息,都讓他心生壓力。
但紀決拿轉會的事來問他是什麼意思,他也明白。
紀決想知道,他以后還會不會留在蝎子。
他想和他在一起。
這不得不商量。
果然——
絕:“你的合同還剩半年吧,要和蝎子續約嗎?”
絕:“如果前男友希望你和他一起走,你愿不愿意……考慮一下?”
第125章 未來
紀決實在樂觀,又太信任左正誼,以為今后的事全憑他一句“愿意”就能解決。
如果是這樣,左正誼怎麼會壓力大到獨自躲起來療傷?
他如今前途未卜,且不說想待在哪個戰隊,就連能不能繼續照常打職業,都是未知數。
左正誼不愿意多想這些,從紀決的角度幫他考慮了一下。
End:“SP需要強力打野,是個好去處,適合Righting。”
End:“至于我麼……”
左正誼猶豫了一下,親口講出了他一直躲避的話題。
End:“看手術后的恢復情況吧。”
End:“如果恢復得好,對我來說去哪兒都一樣。如果恢復不好,我不想打了。”
也不想活了。
左正誼把這句偏激言辭忍了回去,故作輕松地敲出一行字:
End:“前男友不是小朋友,不要什麼都問我。轉會這麼重要的事,自己做決定好不?”
他發了一個可愛風表情包,然后沒看紀決回復了什麼,放下手機,又跑去陽臺上曬太陽了。
左正誼的心情忽陰忽晴,很不穩定。
但這會兒他沒有特別傷心,只是又不想說話了。
他心想,紀決現在也是冠軍打野,炙手可熱,選下家其實很簡單,即使不和SP接觸,也有不少合適的去處。
蝎子另外幾個隊友也都變強了,身價也提升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除了他。
……
左正誼又想起他曾經在WSND的時光了。
當時他怎麼都想不到,有一天WSND會消失,他會離開。
這樣一看,他生命中的每一次轉折,似乎本質都是一種“離開”。
一是離開潭舟島,二是離開WSND。他傷筋動骨,未來規劃和心理狀態都受到重創,不止一次以為天塌了,人生無望了。
但這兩次他都熬了過來,天沒塌,人生也好好的。他走得更高、更遠了。
這次……會離開職業賽場嗎?
如果噩夢成真,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左正誼有點不想再拖下去了,日復一日看不見結局的煎熬讓他休息不好。他根本不是在休息,是在自我折磨。
但他還沒做出決斷,就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時間是8月30日的下午,發信人金至秀,簡短的一句:“End,我要,回韓國了。”
左正誼愣了下,問:“轉會?”
金至秀顯然聽說過他誰都不理的傳聞,見到回復很開心,發了一串表情,答:“對,轉會,F6。”
左正誼:“……”
回老東家?
對金至秀本人來說,這未嘗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應該又少不了風波流言和詆毀。
左正誼想了想道:“能好好打比賽最重要,祝賀你。”
金至秀似乎從這句話里嗅到了左正誼的個人情緒,反過來安慰他:“你的,手傷,會好起來,別擔心。”
左正誼道:“謝謝。”
金至秀道:“以后,世界賽見。”
他想起當初左正誼和傅勇一起離開WSND時,傅勇說過的那句話。
“是兄弟就來砍我。”金至秀發了句語音,用蹩腳的中文模仿了一遍傅勇的腔調,說,“再見,End。”
左正誼回:“再見。”
天地浩大,飛蓬各自遠。
每一個選手都奔向自己的前程了。
左正誼發了會兒呆,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失落。
他忽然覺得,不僅是他在離開,他身邊的所有一切都在離開。成長似乎就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
他沉浸在傷感里,微信卻仍在不斷振動。
絕:“End哥哥。”
絕:“你已經二十三小時四十八分鐘沒理我了:)”
左正誼:“……”
說什麼來什麼。
紀決就是一個不會離開的人。只是有點煩,他不肯給左正誼一點喘息的時間,無論如何都要黏上來。
End:“你好討厭。”
絕:“誰叫你總是晾著我,都快把我晾干了。”
End:“……”
絕:“你知不知道,你不回我消息的時候我有多煎熬?”
End:“我管你。”
絕:“:(”
絕:“我想見你。”
End:“不見。”
絕:“別這樣,我們應該當面聊點事情。”
End:“聊什麼?”
絕:“你不想聊的那些。
”
End:“……”
左正誼沉默了下。
微信上紀決不斷地“正在輸入”,但過了半天,他只發來一句。
絕:“來嗎?下午四點半,我在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