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隊友外,教練呢?分析師呢?
這年頭優秀的教練團隊比天才選手還要稀少,連EPL戰隊都很難請到滿意的教練,更何況新建立的不知名小戰隊……
但既然是算賬,就假設他能找到隊友,也能請到教練。
選手和教練的薪酬是比基地租金更大的開銷。他挖不起年薪千萬級的成名選手,只挖有潛力的新選手,也得和大俱樂部搶人。
水平差的請來毫無意義,水平好的苗子,一個人至少得開幾百萬的年薪。
按照參賽規定,一支戰隊至少要有六個人——保證有一名替補應對突發狀況。
也就是說,除了他和紀決,還要再請四個隊友。
“……”
算到這兒,左正誼就已經頭大了。
除此以外還有其他工作人員,后勤,財務,法務,運營……
以及,要給所有選手和教練配一套頂級游戲設備,再加日常生活開支,外出比賽車費等……
總之,至少要有五千萬的基礎資金,來保障俱樂部前兩年的穩定運轉。
其實可以找人來投資,但左正誼不希望有投資人跟自己分權,既然要建俱樂部,當然最好是由他和紀決全權做主。
左正誼打開手機銀行,查看賬戶余額:22356703.98元。
他反復數了三遍,惆悵地皺起眉,給紀決回消息。
End:“我沒打算留在蝎子。”
End:“但我自己走和被人趕走是兩碼事。”
End:“算了,都已經這樣了,反正我也不可能續約,再說這些沒意義。”
他想了想,又發一條。
End:“對了,你有多少存款?”
紀決也醒了,很快就回復。
決:“怎麼突然問這個?”
End:“我在算賬呢,好煩。”
End:“我知道你的存款肯定沒我多。
”
決:“……”
決:“哥哥,給我留點面子:)”
End:“沒關系噢,不嫌棄你:)”
左正誼的郁悶得到了一點點緩解。
其實他理智上很清楚,他不適合親自去建俱樂部,至少現在不適合。
之所以這麼心急,是因為他又走到了生涯的轉彎路口,該考慮下家了。
一年前,他從WSND轉會到蝎子,現在又要從蝎子流落到哪里呢?
左正誼不明白自己的人生為什麼總是這樣,居無定所,顛沛流離。
他甚至有種預感,不論他的下家是誰,也都一樣不能長久,所以更迫切地想建一個屬于自己的俱樂部。
但理想和現實距離太遠。
左正誼不爽地踢了一腳被子,從床上爬起來,出門去接受現實。
就在剛剛,蝎子公布了今日比賽的首發名單,Akey赫然在列,End是替補。
從左正誼直播solo那天開始,觀眾們就知道他的手傷好了,盼著他重返賽場。但今天期待又一次落空了。
左正誼不用看也知道官博的轉發里在吵架。
——蝎子的評論區早就被撕到關閉了,現在粉絲們只能在轉發里吵。
為避免火上澆油,左正誼從來不公開發言。
Akey也沒公開說過什麼,這是他身上為數不多的優點。
左正誼如往常一樣,吃完飯,和隊友們一起訓練。
下午隨隊出發,在賽前抵達比賽場館。
如今蝎子給他冷待,他也不盼著蝎子好。
可惜,生活不是電視劇,他生命里的“反派”并沒有如他所愿遇到挫折——蝎子跟CQ打滿三場,跌宕起伏地打贏了。
左正誼在臺下冷板凳從頭坐到尾。
此時,距離他和蝎子的合同到期,還剩六十七天。
第139章 冬雨
早就聽說,人生是無休止的起起落落,現在左正誼體會到了。
他不像當初離開WSND時那樣為蝎子傷心,但當離開已成定局,難免有些微的感慨。
其實與其說人生起落無盡,不如說是階段分明。
普通人的一生中,在出生和死亡之間還有成年,進入社會,結婚,生育,以及有可能發生的離婚,失業或退休,這些都是步入下一階段的重大轉折點。
沒有哪一個階段是沒有煩惱的。
左正誼和大部分普通人不一樣,他的人生沒有這麼多階段,尤其缺少為人子女的體驗感。成為同性戀之后,也不會再有為人父母的機會。
他的親緣關系相當簡單,約等于無。又因能力突出,也無須依靠深入的人際交往來發展事業,這導致他在心理上和社會有點脫節——朋友不少,但沒有一個讓他覺得“不能失去”。
他就像是一個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對多數選手來說,電子競技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但對他來說,電子競技幾乎就是全部。
所以他的人生階段,應該用轉會做節點來劃分。
WSND是第一個階段。
當初俱樂部更換老板、改名,左正誼想也不想,就知道自己必須要離開。
一方面是他心目中的“WSND”已經死了,另一方面是,它在他心里其實沒死透,只是回歸現實了。當時左正誼還不成熟,但已經對即將可能到來的蠅營狗茍有了預感。他不愿意接受現實,離開是對回憶的保護。
而離開得越久,回憶也被時間濾鏡美化得越動人。
WSND對他而言,是一座破碎的象牙塔。
蝎子是第二個階段。
到了今天這步,左正誼也該為他的蝎子生涯做一個總結了。
他在蝎子捧起了世界冠軍獎杯,有這個基礎,無論結局多麼“爛尾”都不能算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