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蝎子為了保住這一分,鉚足全身的勁兒,主攻EPL。似乎是因為這個,他們在冠軍杯上稍有大意,竟然從C組的小組第一名滑落到了第二名。
小組排名結果是在SP打完Lion之后才出的。
SP和Lion這場比賽該怎麼形容呢?
波瀾迭起,但結果在每個觀眾的意料之中。
距離SP和Lion的上一次交手,還不到一個月。
那時兩隊打得有來有回,整整三局,都是強強對決的質量局,每一處細節都值得復盤很久。
但這回他們在冠軍杯再次相遇,時間從二月下旬進到三月下旬,SP的狀態提升了一大截,幾乎到了一種和Lion不再是一個層次的程度。
Lion依舊打得很好,但他們每個位置上的選手,都被SP的對位壓制。
運營也被壓制,節奏根本起不來。
偶爾有一點要翻盤的跡象,SP就加大力度打回來,代入Lion視角的觀眾,怎麼看都很絕望。
這場比賽結束之后,外界對SP的評價又上了一個階梯。
有人說,SP雖然和蝎子還差一分,但明顯比蝎子更有冠軍相,反超只是時間問題。重要的是,SP每個位置都沒短板,教練組也腦子清醒,肯及時改正,幾乎看不出該怎麼輸了。
這句話有粉絲吹捧之嫌,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事實。
所謂“冠軍相”,很難解釋它的準確含義,與其說它是“看起來像冠軍”,不如將之理解為一種恐懼。
——施加給其他戰隊的恐懼。
真正強悍的隊伍,就是要令敵人害怕。
事到如今,全聯盟所有戰隊,沒有不忌憚SP的。
但SP打得這麼順,卻不是隊內的每個人都高興。
程肅年就有些莫名惆悵。
3月22日的晚上,左正誼發現程肅年在教練辦公室里看書,書都拿反了,他還在那兒機械地翻頁,整個人魂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左正誼敲了敲玻璃門,“篤篤”兩聲把程肅年驚醒,放下書讓他進來。
“你怎麼了?”左正誼有些好奇。
程肅年道:“沒事,有點困了。”
“……”
這個回答好敷衍,但不等左正誼追問,程肅年自己也感覺到敷衍了,他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叫左正誼坐,在袒露心事之前先問:“你找我有事嗎?”
左正誼道:“路過而已,看見你在這兒發呆。”
說來有些微妙,左正誼每次和程肅年單獨相處,都會忍不住打量他。
準確地說,打量的不是程肅年本人,而是“一個退役后的選手”。
當然,如果程肅年只是一個普通的退役選手,也不值得打量。
還是和他本人有很大關系的。
左正誼總是能透過他,幻視幾年后的自己。
他們最大的相似之處在于,都掏空了心血,把全部熱愛獻給電子競技,活成了離不開賽場的人。
程肅年今年二十八歲。
那麼七年后,二十八歲的左正誼呢?他應該在干什麼?
這個念頭每每在二十一歲的左正誼腦海里浮現,他就會想起很多遺憾的事和期待的事,心情酸甜交織,夾雜幾分難以形容的滋味。
但也只是一掠而過,他不深想。
“我們最近的比賽和訓練都挺順利吧?”左正誼說,“除了Lamp有些神經刀,偶爾表現不穩定,好像沒別的問題。”
言外之意,你在愁什麼?
“該不會是——”
左正誼突然想起昨天打訓練賽,程肅年重拾無核進攻思路,讓他們又打了一局。
隊內訓練賽強度不太高,那局一隊打贏了,但之后和平常一樣復盤,程肅年也沒多說什麼。
左正誼的表情一看就是猜中了,程肅年不再隱瞞,坦誠道:“我在想,什麼樣的教練才是最好的好教練。”
“……”
真是個好問題。
“你讓我回答嗎?”左正誼說,“標準答案肯定是‘能贏的教練最好’。”
“對,這是真理。但除此以外,我想保留一點個人風格。”
“進攻的藝術?”
“……”
程肅年笑了聲:“你也覺得不著調嗎?”
左正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直到后來他也沒給程肅年答案。
他知道程肅年需要的不是一個、兩個人的支持和肯定,而是十足的把握和穩定的勝率。
程肅年心里謀劃著這麼“不著調”的戰術,但行為上絕對理智,永遠懂什麼是大局,并為此抹殺任性,不做錯事。
所以SP走上了連勝的道路,教練組一點也不“作死”。
正因如此,左正誼知道程肅年是這樣的人,當初才會聽信他的“忽悠”,放心地來SP。
但當程肅年為他的進攻藝術不能實現而惆悵的時候,左正誼又微妙地共情了。
如果在很久以前,左正誼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要堅持個人風格,無論多麼艱難,我都堅持我喜歡的打法。”
但現在的左正誼,心里有了不同的答案。
他想,他的個人風格不應該是只能一條路走到死,而是通往四面八方的每一條路都鋪在他腳下,他有無數種選擇,但他只愿意選這一條。
——這是左正誼要全面發展的意義所在。
他就是要把所有法師都玩遍,然后再選擇遠走,或是回到當初那一條路上。
所謂強者,強就強在比別人更有選擇權。
左正誼心情很好,每日訓練都順利。
偶爾有不順利的事,他也都無視掉,不為小事而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