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太早,讓紀決再睡會兒吧。
左正誼洗漱好換了身衣服出門。
基地六樓一片安靜,五樓更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搞電競的很少有人起這麼早,他打著呵欠走出電梯,冷不丁瞥見了蹲在訓練室門口發呆的丁海潮。
丁海潮似乎一夜沒睡,衣服皺巴巴的,臉上有黑眼圈,無家可歸似的蹲在玻璃大門右邊的墻角下,一副要飯的可憐樣兒。
“你在這干嗎?”左正誼走到他面前,指了指訓練室,“怎麼不進去?”
丁海潮道:“我剛出來。”
“哦。”左正誼心想,什麼意思?痛改前非,徹夜加練?
但顯然左正誼把人想得太好了,丁海潮根本沒有這麼強烈的上進心,他蹲在地上抬眼看著左正誼,半天憋出一句:“End哥哥,我女朋友,把我甩了。”
左正誼:“……”
左正誼忍了整整一分鐘,才沒讓自己的腳,踹到丁海潮的臉上。
敢情他這一副熊樣不是被輸比賽打擊的,而是被分手刺激的。
——這還有救嗎?
左正誼臉上陰云密布,是發怒的前兆。
但丁海潮遭受事業和愛情雙重重擊,傷心了一夜無處傾訴,根本看不懂左正誼的臉色,自顧自道:“我以為她以前說輸比賽就分手是開玩笑,沒想到是認真的……她只是、只是想隨便找一個理由,順理成章地甩了我。”
“可以理解。”左正誼冷冷道,“如果我是她,我也要甩了你。”
丁海潮不理會他的挖苦,又說:“她昨晚根本都沒看我的比賽……我翻她的歷史戰績發現,她在我打比賽的時候跟別的男的雙排呢。”
“哦豁。”左正誼豎起了耳朵。
丁海潮哭喪道:“那男的游戲ID和微博同名,我順著他的微博找到了我女朋友的小號,她居然換了個人設,說自己十九歲,在北京上大學……她是個騙子,End哥哥,她騙我!”
左正誼:“……”
騙你,好像,沒什麼難度。
但丁海潮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讓人不忍直視。
左正誼心想,如果是網絡騙子,那八成不只有年齡和職業造假,估計照片和性別都是假的。
但他沒有更進一步地打擊丁海潮,只問他:“你被她騙了多少錢?還能討回來嗎?”
丁海潮抹了抹鼻子,哽咽道:“我讓她還我手機,但她說,如果我再糾纏她,她就去SP超話里貼我們的聊天記錄,說我輸比賽是因為談戀愛。”
“……”左正誼服了。
想來想去,還是想踹丁海潮:“你別哭了,哭什麼哭?煩死人了!”
左正誼把他從地上拽起來,“過幾天就打冠軍杯淘汰賽了,你能分清孰輕孰重嗎?等會兒還有訓練賽,你這狀態怎麼打?我看你干脆別打算了,讓替補上吧!”
“程、程教練也是這麼說的。”丁海潮抽泣了一聲,兩眼通紅,“昨天晚上他說,讓我看飲水機。”
“活該。”左正誼恨鐵不成鋼地道。
說完,他推開訓練室的大門,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
丁海潮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了進來。
左正誼瞥去一眼:“你還有什麼事?”
他以為丁海潮還要再哭訴幾句自己的失戀傷心,卻聽后者冷不防地問:“End哥哥,你在比賽中犯過錯嗎?”
“當然犯過。”左正誼打開游戲,習慣性地建了一個自定義房間,練刀熱身,“但沒犯過你這麼低級的錯誤。”
游戲畫面中,伽藍走出泉水出生點,來到中路清理兵線。
一刀,兩刀,三刀……她用技能穿插普通攻擊,精準地補上每一個小兵,打出了一種節奏感。
丁海潮盯著左正誼屏幕里的伽藍,發起了呆。
左正誼看都不看他,不高興地說:“你在這兒杵著干什麼?要麼滾去訓練,要麼滾去睡覺。”
但丁海潮不走,忽然又說:“End哥哥,你覺得我的技術怎麼樣?”
“……”
“程教練簽我的時候,說我是他見過的最有靈性的上單。但昨天晚上他說,他后悔簽我了。”
左正誼有點驚訝,程肅年說話竟然這麼狠,故意的嗎?
左正誼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說實在的,當戰隊內同一位置有多名不同選手的時候,能一直打首發的,肯定是最強的那個。
SP的一隊和二隊經常一起打訓練賽,替補上單如果比丁海潮技術好,他就不會是替補了。
除了技術的好壞之外,他們的風格也不同。
丁海潮擅長玩飛景、格格龍這類的輸出型戰士,切C,拉扯,打法靈活,紀決跟他配合,主動gank或防守都打得很好。
丁海潮有個優點——可能是因為當代打玩路人局的時候搶打野錢習慣了,他除了上路抗壓,把野區也盯得特別緊,所以SP的上野區總是很安全,幾乎不會被反。
這讓紀決打得比較舒服,而且上野區安全,中路的壓力相對來說也會小一點。
但替補上單和丁海潮的戰術作用不一樣,他更擅長玩肉,主動開團,當前排,保護C位,比較偏向于工具人。
這也就意味著,替補上單是打不了四一分推的。
丁海潮去看飲水機,換他上場,SP八成得換戰術。
——左正誼的猜測一點錯都沒有。
上午SP全隊集合之后,對昨天的比賽做了一遍復盤。下午一點鐘打訓練賽,替補上單Ziming被調入一隊,取代了丁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