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看明白了,桑野就是純粹要膈應他,可以不計后果的那種。
桑野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倏地頓住腳步。
前方,談默靠在玻璃門旁,那副閑散的姿態也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
桑野一下子跟打回原形似的,臉色紅了,尷尬地咬了咬舌尖,不敢看談默,連聲招呼都沒打,低著頭快步從他身旁經過。
談默微微偏了下臉,直至桑野的身影消失在過道里,他才將稍顯冷淡的目光投向暗流,然后朝門外偏了下頭。
……
暗流進入會議室的時候,心情還是七上八下的,深吸了好幾口氣。
談默靠坐在投屏前方的主位上,朝右下方的椅子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
“為什麼吵起來?”
暗流稍稍松了口氣。
Talk不知道事情原貌,只要他咬死不承認,再讓疾風勁草閉嘴,那霸凌隊友的人就是桑野。
而Talk最厭惡的,就是隊內有成員挑事。
暗流低下頭,仿佛受了不公對待,道:“可能是Song剛進來的時候我沒讓他進群,他對我意見一直挺大的,我吃飯吃得好好的,也就對他收到禮物的事評價了一句,他就開始罵我……挺莫名的。”
談默轉動圓珠筆,掀眸看他一眼,問:“評價了什麼?”
“就說挺羨慕的。”暗流聳肩,道,“不知怎麼進他耳里就成陰陽怪氣了。”
談默繼續翻閱面前的一疊簡歷,又轉了會兒筆,才停下道:“桑野年紀還小,性格比較沖動。”
暗流徹底放松下來,露出得意的微笑:“我知道,我不可能跟他計較……”
——“但他有句話說得沒錯。”
談默將筆按在紙上,不輕不重“啪”的一聲,抬頭。
“你這種人怎麼還能留在WLG?”
暗流莫名打了個寒顫,臉上迅速失去血色。
談默靠在椅背上,神色寡淡:“以前Shine還在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一些事,想找你聊聊,但那時候教練保你,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你好像……變本加厲了。”
暗流開始滴冷汗了,張嘴:“隊長,我……”
“在我這兒,能替換你的人很多,并且能做得比你更好,如果覺得WLG虧欠你,你也可以去找適合的地方。”談默沒聽他說話,站起身,淡淡扔下一句,“不要來打擾我的隊員,尤其不要招惹桑野,我的忍耐力只有這麼多了。”
會議室的門關上。
暗流癱坐在椅子上,一時間,覺得前程蒙上了一層灰。
……
桑野坐在一隊的訓練室里,咬著手指甲,快糾結死了。
他該怎麼跟Talk解釋?
暗流說過的那句話,難聽到他開不了口復述,也因為太難聽,而不想讓Talk知道。
但如果不說,就好像他在欺負人一樣。
桑野皺了下眉,趴到桌子上擺爛。
要不然直接認個錯得了。
反正又不是真心的,他以后也不會叫那個暗流好過的,
就在這個時候,練習室里有人進來了。
桑野看了眼,發現是談默,立即坐起身。
可談默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神色如常地在旁邊的位置坐下,問他:“怎麼了?”
桑野低下眼,手指纏了會兒衣服下擺,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臉色漲紅地囁嚅:“剛剛在食堂,我不應該……”
“你沒有不應該,也沒有做錯什麼。”談默卻直接打斷,說,“該道歉的是暗流。”
桑野愣了一下,抬頭。
“還有我,沒有及時處理隊里的紛爭,讓你受影響,對不起。
”
談默伸手,似乎想像往常那樣拍拍少年的腦袋,但是臨近了,又頓住。
桑野沒想到反而被安慰了,烏亮的眼瞳隨之上移,去看談默的手。
談默蜷了下手指,又把手放下。
桑野有點失落,但下一秒就打起精神,連忙擺手說:“你當然不用道歉,跟你沒有關系的,壞的是那個人。”
談默沉默了一會兒,問:“第一次聽到他說你的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
桑野撓了下頭,臉有些燙:“他說得很難聽,還提到你,說我釣你什麼的……反正很難聽。”
談默想了想,低聲道:“有什麼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用不好意思,也不要怕誤會,我……”抿了下唇,“我知道你是直的,對我沒那種心思。”
桑野剎那間表情有些茫然。
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跟小派一遍遍說自己是直的。
但談默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心里產生了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只是還不待桑野細想,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小派沖進來,在桑野桌上放了一罐紅牛,伸手快速搓了把他的腦袋,滿臉興奮:“牛逼啊白毛!聽說你在食堂把暗流給懟了,懟得人直接請假,晚上的訓練賽都不參加了,自閉了!”
桑野煩躁地打他的手,不過小派擼完就跑,躲避的姿態熟練到讓人心疼。
桑野捋了捋被揉亂的頭發,暗暗奇怪。
自己懟人效果那麼驚人嗎?
他看剛剛暗流在食堂的時候,似乎還想跟他杠。
桑野輕蹙一下眉,扯開紅牛的拉環。
能把暗流懟到自閉,那他可真是牛逼壞了。
***
隔日上午,談默直接拖著行李箱來到練習室。
桑野這才想起來,談默要回家幾天。
他忙塞一口混沌,翻閱一旁的臺歷,發現距離談默生日只有三天了。
桑野臉上閃過一絲擔憂,趁四下里無人,小聲叫談默:“Ta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