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歐站在稍遠的地方,他聽到艾斯說:“這位大叔,你能送我們去不萊梅城嗎?我跟堂弟,我們的父母去帝都了,他們走之前,請了一隊傭兵送我們去不萊梅城的姑姑家,但在路上,我們遇上了一只從魔獸森林來的三級魔獸。傭兵大叔讓我們先跑,我們跑了大半天了,已經迷路了……”
那農戶模樣的中年男子看艾斯和諾歐身上考究的衣服,還有他們的傷勢,對艾斯的話信了五分。他又問了艾斯幾個問題,艾斯一一回答。
過了一會兒,艾斯朝諾歐招手,讓他過去。
艾斯:“弟弟,這位大叔愿意送我們去不萊梅城的姑姑家。”
諾歐朝中年男子行了一個禮,“謝謝你,格……”
艾斯拽住諾歐的胳膊,帶他坐到酒桶邊上。諾歐這才發覺說錯了話,在他們沒有回到佐治亞騎士團之前,他們就處在危險之中。他們不僅要提防黑袍人,還要提防諾歐的叔叔派其他人來。
艾斯和諾歐都坐上馬車后,中年男子繼續趕起了馬。
中年男子:“小兄弟,你們碰上什麼魔獸了?”
艾斯:“我不知道,我不認得。那只魔獸白白的,耳朵很長,眼睛通紅,長得像唧唧,但個頭有魔虎那麼大。”
中年男子驚嘆一聲,“這可了不得。”
艾斯的小臉苦兮兮的,沮喪道:“可不是。”
中年男子道:“其實我也見過這魔獸一次,那個時候,我去魔獸森林邊緣送麥酒。當時,不僅佐治亞行省的不少貴族老爺,還有路易斯安那行省、威斯特法倫行省來的貴族老爺,他們在獵魔獸,有好大一群魔獸,其中就有一只這樣的……”
馬車后面,諾歐小聲問:“那是什麼魔獸?”
艾斯:“我怎麼知道,我瞎編的。”
諾歐指了指中年男子,輕聲道:“大叔說他見過。”
艾斯非常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天上的牛為什麼在飛?因為有人在地上吹。
這農戶趕的馬車,就像艾斯前世的三輪車,一邊放著兩桶麥酒,艾斯靠著麥酒整個人躺倒在馬車上,他微微瞇著眼睛,很是疲倦的樣子。
諾歐側著身,也在馬車上躺了下來,他在艾斯耳邊悄悄問:“黑袍人死了嗎?”
諾歐沒有問艾斯是怎麼離開魔法塔的,要是艾斯想說,自然會告訴他。但黑袍人的境況,則讓諾歐感到憂心,不得不問的。
艾斯搖了搖頭,對黑袍人的事他沒有說太多,只是道:“海瀾法杖被我弄壞了,可能修得好,可能修不好了。”
艾斯把自己獻祭給了海瀾法杖,他和海瀾法杖融為一體。除非他死亡,不然沒有人能把海瀾法杖從他的身體里剝離出來。現在倒真的不太好還給諾歐的。
至于艾斯在魔法塔發生的事,他身上的秘密太多,而諾歐現在年紀尚幼,艾斯倒不大想告訴他。
諾歐聽了艾斯的話,怔了一下,“沒事。壞了就壞了。”他也沒有向艾斯討要破損的海瀾法杖的意思。
艾斯眼睛閉著,眉頭緊鎖。
諾歐不想打擾艾斯休息,雖然他心中有很多問題,但也沒有再問。
青草混合著泥土的氣息,麻雀嘰嘰喳喳地唱著歌,道路兩邊樹木的綠色,遠處稻田的黃色,暖暖的陽光照射下來。
諾歐從來沒有像此刻覺得,這平日里普通的一切,皆是諸神的恩賜。
只有在暗無天日的魔法塔里待過,方知這一切的珍貴。
諾歐不用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大自然中的一切,他像是與這天地融為一體。諾歐剛剛突破,還不穩定的心境,也漸漸圓滑下來。
諾歐剛剛從這奇妙的感悟中脫離出來,就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艾斯。艾斯眉頭依舊緊鎖著,嘴巴一張一合的,不是還沒睡著,就是在夢魘中。
諾歐叫醒艾斯:“艾斯,你為什麼說我是你弟弟?”
諾歐心滿意足地跟艾斯談論這無聊的、沒有營養的話題,可見他心情舒暢、安逸。
艾斯:“我隨意說的,你看起來就比我小啊。”
諾歐皮膚蒼白,五官精致,總是一絲不茍地打著小領結,板著小臉孔,活脫脫的一個年級不大的貴族小少爺。
諾歐:“你多大?”
艾斯:“三色堇帝國歷994年1月。”
諾歐:“我是帝國歷993年12月的。”
艾斯:……
艾斯:“沒差幾天嘛。”
諾歐:“那誰是哥哥?”
艾斯含糊不清道:“……是……”
諾歐沒聽清:“什麼?”
艾斯:“我是。”
諾歐輕輕打了艾斯一下,用力地把艾斯柔軟的黑發揉成一個雞窩頭。艾斯又是無奈又是不爽:“這有什麼好爭的。”但諾歐這麼一打岔,他的眉頭已經不再鎖著了。
日頭升高,太陽越發的溫暖,寒春已經過去。
諾歐再看向邊上的時候,艾斯已經睡著了,他淺淺的呼吸噴在諾歐的脖頸上。諾歐感到一陣心安。
艾斯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佐治亞騎士團的訓練營了。房間里擺放著四張床鋪,但其它床鋪上都整整齊齊的,沒有人動過的痕跡,艾斯睡在中間靠左的床鋪上,他的臉上和胸前都綁著白色的繃帶,動一下,就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