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是有這麼一項針對裴鐸病癥的能力,他認為裴鐸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這才是他真正要做的交易,只是以一種隱蔽的連交易對象都未察覺到的手段在進行。
既然無法靜靜等待獵物入場將他吞噬,那就干脆選擇寄生,以弱小的姿態依附,再一步步達成目的。
為了率真人設,他并不隱藏自己沒有底牌的事實,虛張聲勢也沒有必要。
裴鐸顯然不知道什麼叫做‘擺爛’,看著眼前沮喪的小狐貍,愣了一下笑出了聲。
“就這麼算了嗎,不想把自己的東西拿回來了?”
“想,但我現在沒有能力,我一個人也搶不回來,而且現在我的命在你手里,我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林織一邊說著,耳朵似乎都要耷拉下來了。
裴鐸看著那低垂的尾巴在桌上掃來掃去,忍不住用手按住。
“我可以答應和你交易,雖然你沒什麼用處,但勝在瞧著可愛,養著也很有意思。”
林織的眼眸亮起,似乎十分驚喜,不過心里卻在腹誹裴鐸老狐貍。
養著有意思或許只占兩分,剩下的四分是因為他的能力,四分是因為烏城吧。
“自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妖寵,你有名字嗎?”
“有,我叫林織。”
裴鐸也沒有給林織改名的打算,手掌從狐貍的腦袋上輕撫:“有兩點你要記住,不要自作主張地害人,不要背主。”
他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他的禁忌,聲音隨輕,卻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仿佛只要狐貍觸犯了這兩點,這雙正在溫柔撫摸他的手就會毫不留情地捏碎他的顱骨。
林織點頭,狐貍臉上寫滿了嚴肅,三指指天,表示自己在發誓。
看著狐貍的小爪爪十分勉強地維持著三指的姿態,裴鐸唇角上揚,滿是輕快的笑意。
多麼討人喜歡的小東西,裴鐸將他抱在了懷里,仔細地梳理他的毛發。
“你被拿走的是什麼?”
林織先前只說了是重要的東西,并沒有告知他是什麼。
“心,我的半顆心。”
林織起初還有些不太喜歡這種視角,被裴鐸摸的有些僵硬,但立刻調整好了自己,舒服地窩在了裴鐸的懷里。
裴鐸的身上有種淡淡的清香,如同滾水沖泡的新茶。
裴鐸的手按在了小狐貍的心口,微微瞇了瞇眼。
原來他察覺到的微弱妖氣是從他心脈處而來,隨著心跳時有時無。
忽然間,他面上的笑意擴大了些。
烏延需要一顆狐心,無論是為了入藥還是為了換心,如今只有半顆,效果一定大打折扣。
烏城城主有疾,不趁人之危豈不可惜。
“我會幫你拿回來的。”
裴鐸的手指陷于溫暖皮毛間,他低頭瞧著小狐貍,篤定地許諾。
裴鐸的手很冰,分明在炎夏,他的體溫卻冷的如同死人。
好在林織皮毛厚實,在沒有妖力的情況下有些畏熱,裴鐸的體溫正好合適。
聽到裴鐸的話,他敷衍地感動了一下。
裴鐸感覺到小狐貍的尾巴勾著他的手腕輕輕蹭了蹭,他正等著小狐貍感動幾句說出必為他盡忠這樣的話,卻發現懷里的狐貍居然安然睡了過去。
“真是沒心沒肺。”
換做是旁人,有幾條命夠他死的?
心都沒了半顆,還在鎮妖師的手里睡的這麼香,這確實讓裴鐸有些不解。
第57章 權宦的狐貍妖寵
庭院內云卷云舒,微熱的風送來了低語聲。
裴鐸輕輕頷首,他抱著懷里的紫色狐貍站了起來,走到了小院的池邊。
他的手指微動,那朵佛蓮順著水漂來,停在了他跟前。
裴鐸彎腰,將手里的狐貍放進了蓮中央。
本就小臂長的狐貍盤在一起顯得越發嬌小,在佛蓮中央宛若極品紫玉。
裴鐸想著他剛剛的模樣,忍不住搖頭輕笑。
難怪人總是喜歡養些什麼東西解悶,確實有趣。
小狐貍先前與他做交易的時候沒有說缺的是妖心,還算有些小聰明,不然只有半顆妖心的弱小妖物哪有讓他驅役的資格,別說動手去傷敵,自己隨時都可能會因為喘不上氣而沒命。
那樣弱小的妖物,他能輕而易舉地捏死。
小狐妖,有點狡猾,但不多。
他的一身皮毛確實柔軟叫人摸著舒適,想到他說的術法,裴鐸又忍不住有些發笑。
狐族的魅惑術確實上乘,可想到這小狐貍的性子和功力,若是他去惑人,不成功是不是也要說‘算了,勾引不到,盡力而為了’。
他又想到了小狐貍說的安神術,神色稍淡了些。
這麼多年他已經習以為常,若是起初便異常疼痛倒還好些,那也能習慣。
可頭疼的程度不斷加劇,發作也越來越頻繁。
今日在上書房,他近乎掰斷了案桌的一角,所幸當時有群蠢貨辦了蠢事,以為他是在震怒朝事。
他先前喝過不少藥,但醫界圣手道明他的病已不尋常,人間的湯藥針灸已經無效。
他也去聽過經,無論是梵靜寺的無塵大師還是三清觀的衡清道長,都只能在初期緩解一二,之后便再無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