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想要整治一個人,一味的壓制不是什麼好辦法,將他推到有利可圖的地方,反而容易抓把柄和錯處。
“你看得懂?”
裴鐸揉著狐貍腦袋,輕笑著問。
林織見還有人在,沒有給出反應,只是眨著眼睛看著裴鐸。
裴盛忍笑,沒想到堂兄還有如此有童趣的時候,竟然同狐貍說話,狐貍怎麼可能聽得懂。
大抵是堂兄與狐貍如此親近,連帶著裴盛都覺得堂兄變得更溫和親切起來。
隨后,他看見了裴鐸擬的圣旨,停住了正在上揚的嘴唇,有些心驚地鉆研著其中的門道,沉默了下來。
再看著愛撫小狐貍的堂兄,裴盛可一點也不覺得他可親了,還是那般深不可測。
若是堂兄再年長個一二十歲,估計就要被人在背地里罵老狐貍了。
擬好的圣旨并沒有立刻發出,而是在案桌前擱置了很久,直至快日暮西斜,這張紙才被小太監送到了御書房。
有人等著這個消息等的心急如焚,皇帝心情復雜地寫下手令,用力地蓋上了玉璽。
出了勤政殿,貼身伺候的太監福來弓著身子,說淑妃娘娘請他用晚餐。
皇帝眉眼間流露出一些厭煩之色,去了淑妃那用晚餐,卻刻意沒留宿,轉頭宿在了皇后的宮殿里。
聽心腹說淑妃氣的在宮殿里摔了個花瓶,他才舒心點。
映月宮,淑妃冷眼看著宮婢們小心翼翼地收拾著花瓶的碎片,瞧著手上的染了蔻丹的指甲,藏住了眼底的譏誚。
想起母親說的話,她死死地忍著心里的快意,避免自己笑出聲來。
按照輩分而言,雖然她比裴鐸要小兩歲,但裴鐸還得稱她一聲表姑,可她哪兒敢,別說她不敢提,她母親也不敢提。
她母親是裴鐸爺爺的庶妹,嫁與父親做貴妾,按照人生軌跡,她應當也能嫁給王侯世家做妾,又或者到低一些的門楣里去當主母。
可在前朝風云動蕩時,父親做錯事被貶官,因為母親姓裴,五皇子是故意這麼做的,那段時間她記得格外難熬,父親怪母親,主母給母親臉色看,其他妾室竟然也敢落井下石。
好在裴鐸是最后的勝者,到最后誰敢不尊稱他一聲裴大人,母親也因此復寵,父親官越升越大,后院內就沒人敢給母親臉色看,她甚至都覺得自己能嫁與世家貴子做主母。
有一日,裴鐸站在了她面前,問她想不想做天下除了皇后以外最尊貴的女人。
她應了,宮內便多了一個昭儀,一步步坐到了淑妃的位置。
淑妃一直牢記是誰讓她有今天的日子,也始終遵循著裴鐸的命令,演給皇帝看他看的東西。
淑妃走進了內室,看著侍女遞給她的紙條,看完后若有所思地燒掉。
玉鉉殿,林織看著裴鐸寫完紙條,被他抱著走入了白日走過的那條密道。
裴鐸換下了宮服,穿了一身黑色的常服,帶著林織朝著院落的小門而去。
“我們要去找杭婉兒了嗎?”
林織顯得有些期待,這還是他來這個世界后頭一回要面對非人的力量。
“嗯,蹲在我肩頭,我給你施了障眼法。”
裴鐸看著站在自己肩頭的小狐貍,朝著夜色中走去。
街上有些冷清,但內江邊一片歌舞升平。
三個月死了十個人,還是間隔的死亡,這對于人流量大的京城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況且因為內江邊花船畫舫多,偶爾就有淹死的人,這種事根本不會打擾到尋歡作樂之人的興致。
裴鐸登上了脂粉香氣濃重的花船,來往的人卻沒有對他多加注意,連花娘都沒有朝他揮舞帕子。
那種感覺怪異的讓人有些發冷,裴鐸漫步于人群中,卻好似悄無聲息的幽影。
畫舫三樓的拐角處,站著個漂亮的女子,穿著繡有山水圖樣的袍子,對著裴鐸盈盈福身。
林織也確定這是個還沒有完全成型的靈,她身上沒有活物的氣息,而且這滿船人都有忽視了裴鐸的存在,就她笑的甜,她不奇怪誰奇怪。
“公子,妾身等你許久了。”
杭婉兒美目盈盈,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人有些神迷的香氣。
可裴鐸是天師,林織是狐貍,沒有人上鉤。
林織確信裴鐸的障眼法超群,因為這個靈顯然沒發現她口中的公子肩膀上還蹲著一只狐貍,因為她看都沒有看一眼。
成氣候的妖怪在鎮妖司主司的面前尚且沒有逃脫的實力,更別說杭婉兒這種還沒成型的精怪。
裴鐸可沒打算和她談論詩詞歌賦,在同杭婉兒進了房間之后,裴鐸的指間便多了幾片樹葉,飛向了杭婉兒。
林織看見那些葉片之間都有著血紅色的紋路,裴鐸以葉作為符的載體,將杭婉兒控制住。
美麗的女子轉瞬沒了半截身子,最后成為了一團靈氣,被裴鐸抓在了手里。
這個過程完成的很快,快到讓林織有些反應不過來。
林織知道了,裴鐸今晚是故意帶他出來的,故意讓他看見他的實力,好讓他懼怕乖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