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鐸應聲,叫人準備水,低頭瞧著被盈滿嬌艷的美人花,道:“隨我一同去上朝?”
自然不會是以這般模樣,而是狐身。
雖然裴鐸去哪兒都帶著林織,但沒有在上朝時帶過,如今他倒是打算這麼做了。
林織搖了搖頭,聲音微啞道:“大人,我想安靜休息。”
他已然是困倦了,靈力堆積又等著他煉化。
裴鐸本想輕笑小狐貍不中用,鎮妖司牢獄里那只蛇妖被抓時,洞窟里有十幾個男人,她可不是挨個吸取,反觀小狐貍,一個便不頂用了。
不過最終裴鐸還是沒說出口,怕哪天林織也去這麼試。
裴鐸將凌亂的奏折放好,又在晨間洗浴了一番,換上了新的官袍。
回頭看,案桌上躺著只紫毛狐貍,裴鐸瞧著他又長大了一些。
裴鐸把林織抱到了玉鉉殿后邊的寢宮內休息,才去上了早朝。
他有些姍姍來遲,但誰也沒說什麼,朝堂倒是一派和諧,底下卻暗潮洶涌。
秋季膏蟹肥,皇后在御花園辦了一場賞蟹宴。
這事兒本平常,但不平常的是有人吃完回去便腹疼不止。
雖然是無人傷亡,但幾位后妃都如此,皇帝下令讓查,發現宴席中兩道菜不知讓誰混了相克之物,以至于后宮那些妃子們腹疼,但好在量不多。
幾位后妃中疼的較厲害的是裴婕妤,淑妃也有些不適,帶刺的在皇帝面前暗貶皇后辦事不力,一個小小的賞蟹宴也出了這種事,實在是能力不足。
皇帝就算是再蠢也看出來了這是針對皇后也是針對他的事情,想著他去探望時臉色慘白的裴云梔,又想著咄咄逼人的淑妃,心里頹然。
這件事里裴鐸沒有露面,但似乎處處是他的手筆。
這是讓皇帝最無能為力的情況,明知道敵人就在暗處,也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躲不掉,甚至尋不到由頭去找事情怪罪。
皇帝就這件事責罰了皇后,但也只是面上罰了一番,一個月俸祿和三日禁足,這對皇后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皇后執掌后宮的權力仍在,淑妃嘟囔了幾句,也沒再說什麼。
和永宮內,裴云梔抱著湯婆子躺在床上,面色如常。
她是吃了點那個東西,但早就已經治好了,后面都是裝的。
“看來陛下還不算太笨,沒打算讓我成為第二個淑妃。”
裴云梔并不慌張,有時候大勢所趨,由不得人。雖然因為五叔,皇帝對她好似有幾分看重,但更多的是避之不及,每次踏入她宮內,都有些遮掩不住的不情愿,裴云梔心知肚明,也根本不在乎。
“織織,一會兒把這個給五叔。”
裴云梔將寫好的信放在了小竹筒里,打算讓狐貍叼過去,她發現這是個不錯的通信辦法,就是不能常用,因為小狐貍也不是總是來。
林織點了點頭,裴云梔已經習慣了狐貍通人性的模樣,也不覺得驚奇。
裴云梔念叨起遠方的親人:“希望年前事情能有進展,也不知道七叔那兒怎麼樣了,在豐州過得好不好。”
林織在心里答,不算好也不算壞,徹底滲透豐州,還需要時間。
不過林織覺得裴云梔這里的進展,應該不用等到年前。
裴鐸玩的這一手只是前菜,試試皇帝的態度,現在看來皇帝不打算和好不容易拉攏到的霍相離心,也不想讓后宮再多一個裴黨,畢竟和淑妃的彎彎繞繞的關系不同,裴云梔的身份更直接。
裴云梔是裴家主系一支的長子的嫡長女,淑妃的母親是裴鐸爺爺的庶妹,因此淑妃算是裴鐸的表姑,裴云梔的表姑奶奶,親疏遠近還是不同。
可是有些事情由不得皇帝想不想,畢竟天下為局,不比下棋,不只是兩撥人對弈。
本來按照皇帝和兩位王爺的打算,倒是可以穩步去壓裴鐸,可偏偏出了宜州旱災,裴鐸玩了一手讓棋子自爆而后大換血,他鋪墊了許久,拖到入秋才爆發,打的就是讓他們措手不及。
可裴云梔已經入京,皇帝現在是拿也不行放也不行。
林織叼著小竹筒回玉鉉殿,其實裴云梔好的本沒有那麼快,這小姑娘對自己也狠,為了達到效果,她明知會疼還是吃了不少,還是裴鐸去給她用了好藥才讓她沒那麼受苦楚。
裴鐸只是鎮妖師,并不是仙人,也沒法讓人痊愈,只能靠藥物。
林織倒是有妖法,但他要治愈只能讓妖氣進裴云梔的身體,這對裴云梔的傷害可能比寒涼之物還要嚴重。
當然他也可以施幻術讓裴云梔不難受,可病不是不疼了就不存在。
林織還沒到玉鉉殿,便聽見了空中若有若無的誦經聲,這不是普通的和尚誦經,林織感覺到了禪氣。
林織看向了經文傳來的方向,是養心殿。
他繞路往前走,立在某一間的宮殿墻頭時,看見了底下走過的和尚。
那和尚也看見了他,對他單手見禮。
明悟的神色平靜,仰頭對林織道:“施主,別來無恙。”
林織吐出小竹筒讓它浮在半空中,用幻術遮蔽了這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