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林織會想這些,他對世人如何評說,死后是否有人祭拜也并不在乎。
從他入宮當太監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死后有人摔盆有人紀念。
他對裴家只求無愧于心,從未想過他們如何回報,但小狐貍卻想到了。
想來也是去好好地了解了一番人世的掛念,心思至純至真。
深吻結束,裴鐸呢喃道:“那我可得活久些,多多督促,可不能把你忙壞了。”
裴鐸還有許多事未做,但此刻卻有了種卸下所有的輕松感。
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被他徹底放下,再無枷鎖纏身。
然而裴鐸話是這麼說,現在讓林織忙壞的還是他。
那堆疊于體內的濃稠到化不開的靈力讓可憐的孕夫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偏偏裴鐸張口還能顛倒是非,說是孩子需要充足的靈力才能生下來健康,好都能被養活。
林織最后只能眼尾泛紅地抱怨根本沒有,卻依舊被捏著因妖力不穩而顯露的狐尾無法掙脫。
二月初,煙柳青青。
林織過得悠閑自在,許多人卻陷入水深火熱中。
賣官案只是開始,霍相的門生如同錯綜網中的一根線,甚至還牽扯到了兩年前的一樁科舉舞弊案。
皇后在后宮中不得安寧,她能坐穩后位的倚仗便是父親霍相,若是霍相出事,她日子定然不好過。
皇帝每日同樣焦頭爛額,一邊是盟友霍相,他無論如何也得把人保著,避免勢力再度被削弱,可裴鐸步步緊逼,逼的他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邊是保霍相,代價是讓豐州被裴黨駐扎,與六王爺為敵,一邊是棄霍相,繼續與六王爺穩著。
皇帝哪條路都不想走,但二者選其一,他還是想走前一條,但豐州不是他想放就能放,死了嫡子的六王爺宛若一條瘋狗,兇狠地盯著他們的動向,七王爺隔岸觀火,皇帝格外乏力。
他本就不是很有能力之人,父皇病弱時,哥哥弟弟們都參與角逐,二哥三哥五哥六哥七哥,以及與他同齡的十弟。
最后是二哥瘋了,三哥自焚,五哥被賜死,十弟守皇陵,六哥和七哥成了敗犬,他成了皇帝。
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看向了裴鐸,看著神色依舊溫和的青年,無聲地給出了答案。
裴鐸并不意外,甚至分神地想著寄去澤川的信。
他幾日前寄的,快馬加鞭,今日也該到了。
澤川,裴府。
裴鐸的大伯也就是裴云梔的爺爺,如今的裴氏族長,收到家書后立刻召集了幾個兒子兒媳到祠堂。
裴盛的爹裴五問道:“大哥,這是有什麼大事嗎?”
“開族譜,添新人,裴鐸寫信來,說有了妻子。”
眾人皆是微驚,也有幾分喜意,紛紛問起詳情來。
“信中也沒寫是哪家的人,只說了名字,姓林名織。”
第84章 權宦的狐貍妖寵
上了裴家族譜這件事,林織還是等裴家的回信來了才知道這件事。
他沒掩飾自己的驚訝,他也確實沒想到裴鐸會這麼做。
不過他也不驚喜,這個進度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經歷而言,裴鐸比前兩個人格碎片都堅強,卻也比他們都脆弱,他承受不了萬分之一失去的可能,因此被許諾長長久久的守望,哪怕他本不在意,卻會更加滿足。
所以林織在接近他的過程中,雖然會故意讓他吃醋,激發他的占有欲,卻不會真的在他面前表現對誰的在意,面對不同的人格碎片不同的情況境遇,手段自然也不能相同。
裴鐸擁著他,玩著他手上的鈴鐺,笑說:“如今算是有了名分,日后你出現在不肖子孫面前教訓他們也理所當然。”
他說的自然是林織之前提到的話,看誰不好好供奉他就把人教訓一頓。
不明不白的身份,哪里能同祠堂上家譜里記載的長輩正妻比。
林織在他懷里笑的發抖,似乎是想到了那個場面。
裴鐸有心想和他多溫存一會兒,但不得不抽身去忙碌。
小狐貍現在肚子鼓鼓,裴鐸也不敢揣著他亂晃,雖然知道妖狐沒有那麼脆弱,但也忍不住。
林織自然知道裴鐸的事情到了緊要關頭,為了防止有人狗急跳墻,林織還在裴云梔那兒又布置了一番。
如今的形勢已經如同明火烈油,燒的前朝后宮都一片惶惶。
就在霍相深陷種種事物,不得不暫時押入大牢等待審查時,皇后傳出了有喜。
這明面上是件頂好的事,皇帝的賞賜如水一般的進了中宮,給本就燒的極旺的火又添了一把柴。
六王爺知道了皇帝的選擇,在府中砸碎了許多東西。
六王爺府內也是一片劍拔弩張,鄭佳靈著素衣,在婆婆的小院內能慘死的夫兄祈福。
從小院離開后,她回了自己的院中。
小王爺心疼地揉了揉她跪出淤青的膝蓋,溫聲寬慰著她。
鄭佳靈面上感動,小意溫柔,心里卻一片冰冷。
越小王爺并不知道她其實是裴鐸的人,聽她的耳旁風也只是當她為他抱不平,畢竟越卓自己也認為才武都不比兄長差,只是差了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