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桌上放著一碟被吃了小半的餅干,早已經變得濕軟。
電梯門開合,神色有些寥落的青年提著行李又走了出來。
負責接待訪客的姑娘端著熱水走了上來,在彎腰時進行詢問:“發現什麼了嗎?”
“他一般不會買蘋果但是冰箱里有蘋果,算嗎?”
林織將發現如實相告,盯著這里和韋錦榮其他住處地方的不止是公司的人,還有警方的人,他剛剛在檢查房間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那種被遙遙注視的感覺。
原主并沒有那麼敏銳,事實上林織也沒有敏銳到這個程度,但得益于林織上一世做了一只狐貍,對于這方面的本能感知提高了。
同事神色不變答:“如果我們是在調查婚外情,說不定這是個重大發現。”
言下之意就是沒用,誰管韋錦榮買不買蘋果,他買大蒜當水果吃他們都不在乎。
林織回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看向了門外。
天空陰沉沉,有風吹了進來,快要下雨了。
林織沒打算在這里逗留等雨停,他要去找這次的任務對象。
他觀察的那麼仔細,不是為了找到韋錦榮,他不是原主他并不在乎韋錦榮,也不在乎那副古畫的下落,但這是他和景潯保持聯系的必要,是他能夠長時間和景潯接觸的唯一理由。
林織剛坐上去往目的地的車,雨便落下來了。
車窗被蒙上一層流動扭曲的陰影,只能模模糊糊看見外邊的光。
司機禮貌詢問:“這個天氣一到秋天就總是下雨,一年四季都潮的很,客人你帶傘了嗎?”
“帶了,謝謝。
”
感覺到客人的情緒有些低沉,司機也沒再搭話。
景潯住在富人區的獨棟小別墅里,林織撐著傘,按響了門鈴。
韋錦榮和景潯是同母異父的兄弟,韋錦榮九歲的時候父母離婚,母親帶著他嫁給了景潯的父親杰羅爾德。
次年,景潯出生。
十四歲時韋錦榮出外求學,但他和這個弟弟的關系還不錯,在景潯被綁架時也去尋找了一段時間。
這都是公司給的資料,兩兄弟這麼多年關系如何他們也不知道,韋錦榮和景潯的聯系并不頻繁,至少最近三個月沒有任何聯系,公司也不認為東西可能在景潯那里,但還是讓原主來碰碰運氣。
林織耐心地按著門鈴,外邊雨很大,他的背包和行李箱都濕了一些。
住宅里無人回應,仿佛這是一間空屋。
01說:【任務對象就在里面。】
景潯在里面,他只是沒有開門。
林織并不意外,他低頭看了一會兒注定不會有消息回應的對話框,再次按下門鈴。
過于頻繁的門鈴聲有些急促刺耳,讓寬闊客廳里調著顏料的青年皺眉。
他并沒有起身去門邊,拿起了放置在沙發上的平板,也不在意手上的顏料會不會蹭到外殼,用屏幕看著門外煩人的訪客。
門外是個陌生的漂亮青年,駝色大衣內是一件黑色的毛衣,神色蒼白,帶著些焦慮的迷惘。
他的模樣并不纖弱,透著內斂的清冷感,只是在暴雨與狼狽下,流出一股脆弱感,像是被災難淹沒的花。
景潯對繪畫的天賦并不止于色彩,還有他對形象的把控。
他能感覺到門外的青年因為長時間沒被回應而有些神經緊繃,濕淋淋的黑傘尖頭抵在地面上,青年握著彎曲手柄的手掌收緊,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紋路清晰。
景潯確信自己不認識他,盡管他的時間如同混亂的鐘表,但他已經盡可能地掌握他無序的時間。
門鈴聲停了,屋外的青年卻沒有離開。
他看了一眼大雨,神色有些疲憊地看向了大門,又一次按響了門鈴,但他的神情似乎已經不抱任何期望。
景潯將平板放在了支架上,繼續調著顏料。
屋外的青年似乎放棄了按門鈴,他有些焦躁地在門口來回踱步,頻率極高的看著手機,最后空落落地望著大雨。
門口沒有可供他坐下的地方,所以他坐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
景潯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卻感覺到了他如雨一般的潮濕的愁緒。
在灰蒙的背景下,透著引人好奇的故事感。
門外,林織正在維持著神色望著雨。
01擔憂道:【宿主他還是沒動。】
林織也沒失望,無論景潯有沒有看到,他演也要演全套,哪怕是演給空氣看。
林織不喜歡出紕漏,不喜歡任何有可能驚動獵物的動作。
捕獲需要耐心,有時候等待也是樂趣之一。
從腦海里偶爾的雜音林織能感覺到01的憂愁,建議它可以唱首歌調節一下情緒。
01十分沮喪,被反向安慰的系統真的是太遜了。
它幽幽地給自己唱著: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
好在林織沒聽見,不然他可能會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演。
01的聲音忽然亢奮:【宿主,他過來了!】
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林織回頭,看見了站在陰影中的青年。
因為是混血,景潯的個子很高,五官深邃,他的眼眸帶著些灰藍,略長的黑發散亂,正俯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