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著肚子,微微吸氣。
謝青并沒有口癖,不會把一些常見的粗話作為表達情緒的口頭禪,現在卻大大破例,在心里低罵了一聲媽的。
林織這麼看著他,對他而言是一種考驗。
自從知道林織可能對他不滿意后,謝青痛定思痛決定這一次一定要讓林織高高興興,所以放的耐心十足。
可林織用這種強撐著好像無法忍受,卻又竭力讓自己鎮定的神情看著他時,讓謝青有種想要毀壞他的沖動。
那是一種極為負面的情緒,糾纏著失控的興奮與恐懼,就像是林織的手伸進他的胸膛觸碰著他跳動的心臟時,血淋淋的讓人惡心的黏膩,他竟然也有了同樣的想法,沖撞碾碎厲鬼冰冷的人軀,讓早就停止運轉的五臟六腑混合在一起變得稀爛。
謝青抬手將有些散亂的劉海微微撩起,鳳眼微垂,驚愕于心里突兀變態的想法。
光線被阻隔,落入室內沒有明確的著力點,讓地上的影子也變得模糊不清,和周圍的暗色融在一起,像是會變幻的色塊。
謝青握住了林織的手,一眨不眨地盯著,嘴上還哄著:“老婆你真棒,還是像上次那樣做到了。”
他渾然不覺他的語氣已經興奮到有些變形,即使還如平常那般帶著笑意,卻不純粹。
林織微微偏頭:“你話好多。”
他唇微張著,吐出的氣息緩慢。
其實也算不上聒噪,但謝青有時候說話就是讓人恨不得把他的嘴給堵上。
“老婆不喜歡我說話嗎,可是人遇到美好的事情就忍不住自己的贊嘆之心,看見你我就想夸你。
”
謝青直勾勾地盯著林織的唇上,湊上去親他,在這個間隙讓林織緩和一會兒。
謝青很會夸人,和林織那種社交式高情商夸贊不同,謝青的夸的話語其實沒有技巧性,給人一種滿滿的真誠感,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喜歡。
林織從頭到腳,從外面到心靈都給他夸了個遍。
當然他也一點沒耽誤事,嘴皮子上下一塊動,他的面頰蹭著林織的手掌,從指尖親到手腕。
這艘輪船的頂層的單人房間就算布置的再怎麼豪華,也是單人間,逼仄難免。
因為高度問題,床是榻榻米。
謝青壓根就沒去床上睡著,林織的腰懸空,微微弓起如同月牙。
謝青低喃:“你像漂亮的小月亮。”
林織有些不自在,他沒遇見過謝青這樣的人,除去必要的社交環節,他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他有一顆功利的心,所以不會做無意義的事,不是討厭,只是單純覺得沒必要損耗精力。
年紀比謝青小的宋嘉竹,恢復說話功能之后話都沒謝青這麼多。
少年人羞澀靦腆,而謝青就差把我喜歡我還要寫在臉上了。
“謝青,安靜點。”
謝青眼眸微亮:“老婆,你叫我名字叫的好好聽哦,多叫幾聲吧。”
謝青喜歡林織口中出現他的名字,有一種被記住的感覺。
他希望那種感覺對于林織而言能更深刻一點,畢竟能被記住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林織閉口不言,有些微惱。
情緒被謝青的沖散,明明是沒有溫度的身體,他卻感覺到濕熱,腹部酸麻。
“不要一直這麼繃著臉嘛,這樣老的快哦,和我一樣笑笑嘛,明明是在做很高興的事情。
”
謝青俯身用雙手揉著林織的臉,微微牽動他的唇角。
林織涼涼提醒:“我們已經死了。”
這是謝青的原話,直接還給他。
“所以更應該高興啊,老婆你永遠擁有純情男大版的我,這還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謝青想到這一點,笑得更開心了。
在活人的世界里,人和鬼有壁,鬼的模樣永遠停留在死的時候,但人不一樣,人會老去。
可無限游戲的世界是死后的世界,他會永遠保持在這個年紀這個身材,真是想想就開心。
林織沉默,這種有點煩又覺得有點好笑的情緒是為什麼。
“老婆活潑一點嘛,雖然這些地方也沒什麼好風景,但是多笑一笑會覺得一切更有意思的。”
謝青揉著林織的面頰,拇指撫過他的唇。
他就像是挑了一個空氣很好的陰天,把棺材里的老婆抱了出來,讓他站好,一邊拍著他身上的灰塵,一邊絮絮叨叨。
當然,這只是上半部分表現出來的,下半部分他可能是奔著把老婆弄散架去的。
“謝青,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林織心里這麼想著,也這麼說出來了。
他不是看不透謝青,正因為明白所以才疑惑。
明明自己也不想活,為什麼還要讓一只鬼開心面對世界。
在面對謝青時,他時常會有一種救贖者與被救贖者顛倒的感覺。
“奇怪嗎?”謝青微微低頭,表情羞澀中帶著些懊惱地說,“的確是有點天賦異稟。”
他語氣甜甜蜜蜜地說:“還好老婆適應的很好。”
林織的情緒波動,這什麼詭異的岔開話題的方式。
謝青的難纏就在于這里,讓人不能夠輕易摸透他的情緒。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