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汲取的母體要承受的痛苦更大,霍無雙臉色不變,關切地去問妻子的狀況。
“卿卿,心口還疼嗎,還覺得喘不上氣嗎,還想咳嗽嗎?”
霍夫人有些猶豫地按著心口,不確定道:“似乎沒那麼難受了。”
霍無雙長舒了一口氣,有效果就行。
他一改多日愁容,頹靡的面上顯得有些喜氣洋洋,對著林織道謝。
他看著小少年眼上的白綢,下意識問道:“你的蠱術如此高明,令徒的眼睛卻……”
對上妻子的眼睛,霍無雙頓覺自己有些冒失了,連忙止住了話。
林織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話題便就此揭過。
返回住所后,戚禾才開口對林織說:“師父,如今我雖不能視物,但也沒什麼妨礙,師父不必憂慮。”
“你會看見的。”
林織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如同他還是那個八歲的孩子一般,說著曾經的答案。
妻子身體情況轉好后,霍無雙教戚禾教的更加認真。
縱使戚禾天賦很高,霍無雙還是對林織這個師父倒了苦水。
“我的繁花劍法要的就是輕柔靈動飄逸莫測,小禾握著長劍,卻總似在揮刀,殺伐之氣過重,難以藏鋒。”
繁花劍法是霍無雙的師祖所創,所求與天地同和,藏劍與落英繽紛中,讓人難以分辨點在眉心的是落花還是寒劍,可戚禾揮出的劍招,繁花如同障眼法,迎面便是刀劍,失了繁花劍法的精髓。
林織思量片刻,垂眸笑道:“以劍為刀,有何不可。”
霍無雙欲言又止,到底是沒多說,只是盡力傳授。
戚禾這次練習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
繁花劍法的劍訣與心法,都同他所學有違背,他需要時間去調和兩道截然不同的內力在身體里的沖撞,以及忍受出招時內力運錯經脈之苦楚。
戚禾反復想著師父曾經說過的話,將白無求的漫云輕功加入其中與之融合,漸漸地領悟到了什麼。
只是劍于他而言太輕,無法揮出橫斷刀法與浩然掌法之氣勢,而刀又太重,完全無法將繁華劍法之靈動與輕功之飄逸相融合。
林織將情況看在眼中,在戚禾十三歲生辰時,為他送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那是一柄寬劍,江湖上從未有過這般樣式的劍,比細劍要寬闊重上許多,可比刀又要輕巧細窄不少。
戚禾愛不釋手,在外人面前溫和有禮的清俊少年郎依舊摟著師父的腰撒嬌,當即給這把劍起名為‘云月’。
美酒三千壇,狂歌邀誰飲?云月與天星。
霍無雙對這把奇特的劍很感興趣,要知道刀和劍是兩種不同的使勁方式,并不僅僅是兼具外形上的特點。
只可惜他沒能摸到,在戚禾那里碰到了軟釘子。
戚禾有了云月后,越發如魚得水,心里的念頭也越來越清晰。
又是一年春,庭院內少年身形如松柏,寬闊劍身沾染花瓣于風中揮舞,朦朧遮住寒光。
霍無雙靜立在一旁,知道了許久之前林織說的‘以劍為刀’是何意。
興起時他會拿著東西和戚禾對打,他始終沒有祭出他的劍,這是欺負小孩,憑借他的功力,哪怕用一根柳枝也能和戚禾打的有來有回。
柳枝柔韌,使出繁花劍法十分相宜,霍無雙自身的劍就是一把軟劍。
在對打中,戚禾感覺到了柳條如蛇,他聽見了繚亂的風聲,用云月劍擋住了霍無雙的攻擊,卻被柳枝柔柔纏上,他的手腕翻轉,內力震刀,柳枝斷裂。
每每到這個時候,霍無雙就會笑著放下手里斷裂的枝條,繼續指點他。
林織站在橋上,看著少年不斷進步。
霍夫人站在他的身旁,看著戚禾的眼神慈愛,她膝下無子,對于戚禾十分喜愛與憐惜,連帶著對身旁的貌美青年也十分親近,哪怕她知道對方是危險的蠱師。
“嫂夫人,勞煩您照顧他幾日,我要出去一趟,大概四天后回來。”
“好,你路上也小心。”
林織已經尋好了戚禾的對練人選,這次便是出去提人。
天剛下過雨,馬車壓過凹陷的青石板,濺起水花。
林織坐在馬車內,車廂里還坐著兩個人。
他們一個面上有疤胸口紋虎,看起來十分兇惡,另一個面白人瘦,嘴唇烏青,看起來命不久矣。
哪怕是江湖上籍籍無名的小蝦米,都不會自愿給人喂招當陪練,更別說是有名之士,武功越高,自然越孤傲,所以林織為戚禾挑選的陪練,都是不得不自愿的人。
“江湖排名七十六,五蘊派的叛徒,江湖排名六十九,善用暗器的毒蝎。”
林織彎眸,對面被下了軟筋散的兩人臉色雖然難看,但都沒有吭聲。
這江湖百曉生的排名挺有意思,如果是正面對打,六十九一定打不過七十六,七十六在成為五蘊派的叛徒前,也是長老的親傳弟子,掌法了得,但被送綽號毒蝎的六十九心思陰毒,在他的謀劃下,能夠悄無聲息將人暗殺。
林織的人找到并且抓住七十六只用了兩天,六十九卻用了五天,因為他太謹慎,周圍又太多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