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禾乖乖應答:“徒兒知道了。”
“一會兒還會有人來和你過招,別再大意。”
“是。”
戚禾睫毛輕顫,綢緞遮住了他眼里的空茫。
他心里仍有郁氣,可他不知道他要問什麼,又怎麼問,真是奇怪。
林織讓人把七十六帶進了院子里,自己則是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觀賞,旁邊還坐著霍無雙。
“繁花劍法你這徒弟已經要學完了,不出三月,他就能學成了。”
說學成也不盡然,戚禾早已經將他的繁花劍法改成了他有些不認得的樣子,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韻味,又絕非如此。
他的劍法已經足夠讓人覺得難以捉摸,戚禾更改后更是詭異莫測,他的柔與剛銜接轉變的突兀又自然,敵人很容易用抵劍式卻對上了他的刀法,而且就算他的武器被打到了一邊,他竟然也能快速使用掌法。
他的輕功飄逸,配上他的劍刀與掌,讓人難以分辨他的路數。
霍無雙偏頭看著品茗的林織,說不清這對師徒哪個更古怪些。
“屆時我們也該告辭了。”
林織將茶杯放在了桌面上,戚禾已經不需要新的老師了,他已經找到了屬于他的風格,假以時日他可以從這些先生教授的東西里脫身,徹底創建屬于他的劍法。
他缺的是經驗,與人心與善惡相對的經驗。
“等到小禾滿十四歲吧,卿卿心心念念想給他過生辰。”
去年四月初九,陳卿給戚禾送茶點的時候看見林織正在下面才知道那天是戚禾的生辰,后悔自己沒做好菜讓戚禾吃。
得知戚禾父母故去后,陳卿就更憐惜戚禾,幾乎當成兒子來看。
“好,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即使如你這般內里深厚,在蠱蟲的作用下,不出七年也會被吸干養分,這種續命借用生機的法子,本也無法長久。”
“算上這兩年,也就是九年,對于我和卿卿來說,已是來之不易,”霍無雙的臉色如常,甚至浮現些許笑意,“能與卿卿共命,我已心滿意足,多虧你了。”
霍無雙玩笑道:“若不是你和小禾只差九歲,長得又完全不像,說他是你兒子或者是弟弟我都信。”
“你們有時候脾性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尤其是你對他如此費心費力,你和我見到過聽說過的蠱師都不同,仿佛沒有自己的所求。”
大多魔教之人都縱欲,這種欲并非是只是肉欲,還有財欲貪欲殺欲,僅憑喜好做事。
苗疆的蠱師通常和陰冷魅惑邪異掛鉤,絲毫不受中原江湖規矩的束縛。
可林織不同,霍無雙有時候覺得他比中原人還要懂中原的人情世故彎彎繞繞。
他從未在他們面前穿過苗疆標志性的服飾,將那種危險性深藏,有時候溫和的讓霍無雙甚至忘記了他的身份。
“我自有所求。”
林織撐著腦袋懶散地看著庭院中的少年,他就是他的所求。
他又低喃了一句:“他可不能是我兒子或者弟弟。”
林織后面這句霍無雙沒聽清,但他也沒再問,專心看院內的打斗。
七十六每一下都下了死手,他牢記著不遠處美麗青年的話,也記得自己身體里的那只蠱。
七十六用的五蘊派的玄妙掌,戚禾熟悉這種掌法。
吳風曾經和他拆解分析過這種掌法,因而戚禾能夠知道破敵的關鍵所在。
寬劍如刀,朝著男人的腿劈砍而去,在男人格擋的時候,寬劍又展現了與刀完全不同的柔軟,刺中男人的指間,戚禾手腕翻轉,內力震劍又以刀勢微旋,將男人的三根手指齊齊削斷。
霍無雙點頭:“這才是他該有的水準。”
不過這不是什麼點到為止的擂臺賽場,即使沒了三根手指,七十六還是撲了過去。
戚禾越打越冷靜,越打思路越清晰。
人在面對他人爆發出的決然的殺意時有時會被心靈震顫,戚禾不會,他看不見,因此能夠心無旁騖。
濃烈的血氣只會讓他想到為了飼養蠱蟲不斷付出的師父,要做到一件極難辦到的事情,就要有絕對的決心與堅持,為此不惜一切毫無恐懼,這是他從師父身上學到的東西。
七十六死了,戚禾最后放下了云月劍,用七十六習慣的掌法殺了他,震碎了他的心脈。
林織沒有讓戚禾喘口氣,眼也不眨地讓人帶六十九進來。
霍無雙都有些驚訝,道:“這訓練方式是不是太嚴苛了些?”
“提早體驗險境,不是壞事。”
林織始終未能查明戚家事情的緣由,當然,這也有他小心動作的原因,他怕驚擾了幕后之人,對他提前投來注視,畢竟他還不清楚那個人到底是前十勢力里的哪一方。
江湖排名前十的一宮二莊三門四派分別是:點翠宮、銀月山莊、碧源山莊、醉月門、七星門、赤羽門、五蘊派、問緣派、清影派、靈山派。
這其中赤羽門、問緣派乃是中原魔教,有別于苗疆的蠱教和塞外的圣教。
點翠宮、醉月門和清影派則屬于中立,他們亦正亦邪,很難定性,具體要看執權掌門的行事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