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喜歡什麼樣式,我便做什麼打扮,里邊也是如此。”
雖然說里衣沒什麼大多花樣,但款式、布料與繡紋也各有不同。
戚禾的意思不加遮掩,幾乎就要明白地說做師父手里的乖娃娃,將身心都支配都交出去了。
“便是什麼裝扮都沒有,我也是愿意的。”
戚禾眉眼溫良,吐出的話語卻并不內斂含蓄。
他以溫和平淡甚至是乖馴的態度說著侵入的話語,若是他的眼眸有神,恐怕早已透露出侵入感。
林織似笑非笑道:“行,那日必叫你出盡風頭。”
“師父受累了,一會兒我給師父涼涼手。”
戚禾的手指觸碰到了林織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揉了揉。
戚禾的話里有話,他說的豈是今日收拾衣服的受累,那日弄的師父手酸,他自然要道歉。
這次只給師父涼涼手,絕不往他手里塞滾燙之物,讓他皮肉都被磨紅。
那日的光景又如同春日浮冰那般在腦海中浮現,戚禾越發煩擾自己瞧不見,若是能看見,他定然已經將師父被蹭的唇瓣宛若抹了口脂般的靡麗場景映入眼中。
林織戲謔道:“我見你倒不是想讓我涼快的模樣。”
頂起的布料,如同少年的情意一般放肆。
第199章 養成少俠的蠱師
戚禾說到做到,只給林織涼涼手,并未做別的事情。
行李在隨行之人的身上,他們倆共乘一騎,朝著欽鶴谷的方向而去。
林織挑選的路線是水路轉官道,和海燁在半途碰面。
洗劍大會的規模比不得比武大會,但也同樣熱鬧,比的不是誰的武藝高強,而是評判劍術。
其中更有許多奇珍寶劍展出,可以讓江湖中人挑選趁手的武器。
林織包了條中型的商船,當然對外是如此,事實上這艘船就是他的,里外的人無論是船夫還是廚娘,也都是他的人。
他站在甲板上,看著水天一色的美景。
戚禾在屋內練功,離欽鶴谷越近,戚禾的話便越少。
這是需要他自己解開的心結,林織并未多干涉,只有那些人都死了,戚禾才會放下。
風帆鼓動,船順江而下,行進的速度很快。
天很快黑沉下來,船上掛著的燈籠一盞盞亮起。
林織回了房內,戚禾已經點了燈,即使他不需要,也總是為林織備著。
船上不好放冰,云運輸也不方便,所以房間里沒有冰盆,戚禾把窗戶都打開,讓江風吹入,減去些夏日苦悶。
用了飯后,林織洗浴了一番,披著濕發坐在了椅子上,戚禾動作輕柔,幫他擦拭著頭發,等到擦的差不多的時候,伸手幫他揉按。
習武之人對于穴位向來熟悉,戚禾掌握的更是透徹,為林織舒緩。
林織閉眼假寐,放松著身體。
風吹的燈罩內的燭火輕輕晃動,貼近的人影也跟著晃動。
林織的思緒清明,卻什麼也沒想。
在從前林織很少有這種時候,他像是習慣性不停下運轉的機器,縱使有時候確實已經沒什麼事情可做,他也會吸入一些興趣之外的知識。
什麼都有可能背離,唯獨知識不會,可當沒什麼可以追逐卻又無法停下來的時候,人的心里總是會不免產生倦怠與厭煩感。
這種情緒并不針對什麼事物或者什麼人,又或者說它針對一切事物與人。
如今林織已經習慣這種什麼也不做卻也很安然的狀態,因為時間軸被拉長,他在戚禾身邊停留了很久,久到他在戚禾身邊已經足夠懈怠。
畢竟這不是九日也不是九月的光陰,而是九年,快要十年。
“時間過的可真快。”
低嘆聲從林織的唇齒間溢出,在這溫柔夜色中生了幾絲現實與幻夢交織的迷蒙。
戚禾揉按的動作輕柔,道:“身處其中,確實叫人不知不覺,想到與師父的初次會面,場景恍然如昨。”
戚禾還記得他們在苗寨住的那間屋子,記得潮熱的瘴林,記得彌漫著血腥味的蟲罐,記得年年歲歲的練習。
他也記得高低不一的木樁,錯落的山峰,陡峭的崖壁與松動的山石,記得院落內的桃花與總是自創招式的先生,時常囑咐他多吃一些的霍夫人、
因事情絆著,他們還沒能回去看時日無多的霍先生與霍夫人,他的另外兩位先生,一位已經長眠于苗寨土坡里,一位前不久被他埋在地下。
戚禾的手一頓,莫名有些齒冷,并不是為這人間無可奈何的離別,而是升騰起一種令他骨髓生寒的擔憂。
他的聲音有些艱澀,道:“若是那日有什麼變故,師父記得護好自己。”
即使這樣說了,戚禾也不放心,渾然未覺這師徒身份顛倒之景。
世間師者,多為徒弟彈盡竭慮,舍身相護,如師如父之人,怎會棄小輩于不顧。
戚禾焦慮了一會兒,又安定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他總會在師父身前。
林織聽出了他話語里的憂慮,有些好笑地抬頭說:“不放心我?”
戚禾的指尖因林織的動作而微動,青絲滑動觸感如錦緞,他笑答:“在我心中師父的能力世間無二,自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