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父,今晚我可否與你同眠,有師父在我身邊,我心總安定些。”
戚禾毫不掩飾依賴之情,話語中并未有太多過界意味,如同孩童時的訴求。
可他早已不是稚童,少年的眉目疏朗,攜著清風明月,這般低喃,帶著些情意繾綣,那般全身心的依賴,藏匿了鋒芒,恰似圓潤冷玉,讓人生不出拒絕之心。
林織心知肚明,戚禾哪里會因為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而心里不安定,可偏偏戚禾高超之處就在此,哪怕他的理智如此分析著,情感上卻傾向了戚禾,忍不住覺得他仍是少年,年幼失怙又雙眼有疾,血海深仇即將得報,他心緒不定自然正常,加上他一向依賴他,想和他一起睡好安心也合情合理。
瞧瞧,多可怕,情感背離了理智,自顧自地將武力高超的劍客,當成柔弱不能自理需要呵護的模樣。
林織端起來桌上的茶盞,啜飲了一口雨前龍井,新葉特有的清苦香味從舌尖蔓延,好茶。
“可以。”
林織允了,畢竟是自己養出來的情人,總是要寬待些。
戚禾笑眼彎彎,一副十分滿足的模樣。
時隔多年又能和師父睡在一張榻上,戚禾卻沒有多余的心。
那些關于欲的蠢蠢欲動的心與和師父相擁而眠的熱切相比顯然有些不值一提,心被陣陣熱意填滿,戚禾嗅聞著師父身上傳來的甜香氣味,墜入了夢中,唇角始終帶著笑。
林織次日睡醒,戚禾的睡姿還是和小時候那樣,側著擁著他,明明身量已經比他高,卻還是垂首靠在他的肩上,緊緊地貼在他身上,顯得又乖又溫馴,可握著他腰的手卻帶著不容他掙脫的意味。
林織一動,戚禾便跟著醒了,蹭了蹭他的肩,才喚了聲師父。
剛剛睡醒的少年聲音低啞,呼吸落在耳旁,朝著耳朵里鉆。
林織應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戚禾同樣起身,動作顯得有些遲疑,但這異樣轉瞬即逝,林織背對著他并未發現。
戚禾穿好鞋,轉頭望向了窗子的方向,緩慢地眨了眨眼。
他好像能看到一點光亮了?
戚禾閉了閉眼又睜開,更加仔細地感受到了明暗的差別,按下心中的激動與喜悅。
他還是看不見東西,只是眼里的灰蒙變得明暗不一,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林織,怕讓師父和他一塊空歡喜。
等到他能瞧見的時候,再告知師父。
洗漱好后,師徒二人用過早膳,站在甲板上看江景。
這是一艘商船,船上的人不少,但都沒露面,只有寥寥幾人守在重要的位置上,以免有人從水下潛入。
為了避開赤羽門耳目,林織和海燁約好在船上見面,因此不用中途泊船。
東江是這一片的主支流,若干河流順著水匯聚于此,沿路船只眾多,有烏篷小船緩緩過,亦有華美船只香風透,更有些灑脫的人,乘坐竹筏順流而下。
林織看見了不遠處的竹筏上站著的一男一女,瞧著有些眼熟,但距離太遠,有些看不太清。
竹筏上女子運起輕功,手里短劍釘在了船的桅桿上,絲線在陽光下仿若透明,女子借力飛起,翻身落在了甲板上。
林織微微抬手,阻止了手下現身。
“林大哥!果然是你們,這也太巧了,居然又遇見了!”
嚴亦萱穿著身玄色衣衫,對著林織和戚禾露出笑容。
林織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嚴亦萱立刻對著竹筏上的人招手,大喊:“曲梓珩!快過來!”
曲梓珩衣不帶水,上了船板。
林織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們兩個,幾日沒見,曲梓珩和嚴亦萱訴說著見聞,讓他明白了緣由。
幾日前他們倆順著姜彥的方向追尋,但沒有得到結果,聽聞欽鶴谷召開洗劍會,便從港口出行,他們出發的晚,竹筏速度不比船只,所以此刻正好遇見。
嚴亦萱開心一笑:“說明我們就是有緣分!”
戚禾頷首:“的確。”
不過若是可以,他其實并不想遇見他們,甚至不希望他們出現在洗劍大會,此行古怪兇險,戚禾并不希望相識之人牽扯其中,尤其曲梓珩和嚴亦萱都是心思純善又純粹的人。
曲梓珩打了招呼后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看著林織說了出來。
“林大哥,這幾日我們聽到了一些關于你們的不好的傳言,不過我們相信林大哥你們不是那種奸惡之輩。”
嚴亦萱想到這些風言風語就生氣,冷哼道:“那些人根本也沒有和你們相處過,就把你們說的多麼不堪,氣的我和傻瓜劍跟他們吵了幾架,什麼亂七八糟的屎盆子都往你們身上扣,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和我們待在一塊的時候,上哪兒去殺他朋友。”
曲梓珩抱劍道:“林大哥,小禾,你們放心,我們為知交好友,自然不會因風言風語而心生罅隙。”
“關于我們的傳言確實有很多不實,但有些也不是空穴來風,如你們所聽聞的那般,我確實是苗疆之人,也是所謂的蠱教圣子,但我自認并未濫殺無辜,小禾和蠱教更是沒有關聯,他并未碰過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