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城市幽暗的縫隙,像是上帝之手無意留下的墨痕。
周圍兩棟大樓的建筑風格相仿,應該說這種建筑百分之九十都很相似。
兩邊的墻壁都有著斑駁的臟污,垃圾桶拜訪在巷子口,有著腐臭味。
兩邊大樓都是到三層樓高的位置才開了窗,但是可以清晰地看見這些都是封閉的玻璃,并沒有開口的窗戶。
仇或看著青年看著墻壁和窗,抬手在墻壁上碰了一下,捻著手里的灰塵。
“根據負責這片區域的清潔工所說,她們大概是兩天打掃一次巷道,14日晚八點她們在這里做過一次清理,但他們只負責地面上的垃圾,這些墻面許久都沒有人擦拭過,早就落下了厚厚的灰塵,只有這塊地方干凈點。”
仇或指了指他所說的地方,也就是死者倒下的地方。
死者被發現時坐在地上背靠著墻,背后沾了灰塵,那塊地方的灰塵形狀不規律,初步可以判斷是死者在掙扎的時候留下的痕跡。
“警官的意思就是說,沒有人通過爬上墻面離開這里。”
“沒錯。”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仇或仔細看了兩邊墻邊,如果兇手憑借某種方式從大樓離開,那麼兩邊的墻壁上肯定會有痕跡,但事實并沒有。
如果這個青年不是兇手,那麼兇手是通過什麼方式離開的,也是他們思索的關鍵點。
仇或緊盯著林織的反應,他的話也說明只有青年一人在那個時間段進出,但青年面上并沒有焦躁與驚慌,反而顯得很平靜。
古怪,仇或在心里評判。
他們走出了這條巷子,再步行幾分鐘就到了林織的居所。
林織禮貌邀請:“警官,要不要上去喝杯水?”
仇或拒絕的很干脆:“不了。”
“那能加個聯系方式嗎,如果我想起什麼線索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如果我有什麼危險,也可以第一時間向你求助。”
在明亮的日光下,青年的肌膚越顯病態的白,那是長時間不見陽光的結果,他的眉眼含著笑意,比起平常的市民向警察求助,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仇或看向他,目光沉沉。
不過兩句話,這人就把自己的嫌疑人身份轉為了證人,甚至是可能遇見危險的證人,顯然他很清楚他遇見了什麼事情,那麼他口中的不知情也就有待商榷了。
那種割裂的怪異感越發明顯,雖然知道危允君也留了號碼對接,但他依舊點頭。
“我的手機沒電了,所以只能留我的號碼讓你回撥了。”
林織伸手展示了一下手里黑屏的手機,示意仇或拿出手機。
初夏青年穿著長袖長褲,伸出手時露出一小截手腕。
薄薄的皮下可見青色血管向上蜿蜒,因為白手腕中央的小黑痣便格外明顯。
仇或的視線在上方停駐了幾秒,拿著手機點開了撥號頁面。
林織報了手機號碼,看著仇或撥出又掛斷。
他道:“還沒問你的名字。”
“我姓仇。”
“原來是仇警官,那我先走了。”
林織揮手示意,轉身離開。
他并不打算做太多,靠近仇或這樣的男人,就得要依靠事件交織的更緊密。
青年在仇或眼中略顯清瘦的背影走遠,仇或拿了根煙咬在嘴里卻沒點,微微皺了皺眉。
莫名地腦子里忽然閃過他捏著青年白皙瘦弱的后頸的畫面,簡直怪異。
仇或叼著煙返回了那條巷子,停留了一會兒后回了便利店那停著的車子里,沒有回警局,而是開到了另一邊,在嫌疑人居所不遠處停車熄火,觀察著上方。
仇或雖然重欲但從沒胡來過,可今天的老二確實不給面子,抽煙抽的他心里的火越發旺盛。
高大俊朗的男人一只手吸煙,一只手用紙巾裹著弄,不帶感情的沉冷眼眸始終緊盯著嫌疑人的家,指間火星明滅,顯得肅冷又頹靡。
林織坐電梯上了六樓,打開了指紋鎖。
原主買的是精裝房,一梯兩戶式公寓,面積一百三十平,一個人住算是寬敞。
剛打開門,林織忍不住深呼吸調節情緒。
入眼堪稱一片狼藉,有原主自己造成的,也有警察搜查時留下的入戶痕跡。
林織雖然算不上有潔癖,但對衛生的要求也很高,同樣他有領域性,非常不喜歡私人空間被入侵的感覺,這樣的房子簡直給了他雙重的惡感。
他的情緒波動本不會太明顯,但在精神疾病的影響下,這些情緒被無限放大,讓他蒙生了一種想要放把火把這里燒干凈的想法。
當然,他清楚,活只會讓這一切變得更糟糕,那種無處發泄的破壞欲越發濃烈。
林織并不打算向原主那樣摔碎眼前可見的所有事物,他捏了捏眉心,繞過狼藉去往主臥。
主臥的情況也沒有好多少,隨意堆放的衣服和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挑戰林織的神經,林織面無表情地從衣柜里拿了干凈的衣服,忍無可忍地去往了浴室。
他早就感覺到不適,身上冷卻的汗液和難聞的酒味讓他在第一時間就想洗澡,但情況不允許,他忍到了現在,也多虧仇或能忍受,如果是自己大概不會允許自己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