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俯身在林織的臉頰上親了親,交錯的陰影覆蓋住了他黝黑眼瞳中的暗色。
林織將棺木的蓋子合上,坐在了正對著棺材的床邊等結果。
棺材里傳出了一些古怪沉悶的聲響,在光亮照不進的房間里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林織心情頗好地聽著這動響,用手機將就地放了古典音樂。
按照他的脾性,至少得用唱片機,可惜亡夫的家里沒有,倒是有一個很小的音箱,他看了記錄,播放的都是一些道經或者佛經,顯然是超度專用。
想著連清拿出迷你藍牙音箱播放這些東西,似乎還蠻好笑的。
他的指尖有規律地在床上輕彈著,等待著愛人短暫復生。
死者的頭顱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瞳孔由全白變為正常。
沒有,還是沒有。
即使他找齊身體,記起了生前很多事情,依舊沒有記起和愛人相處的過往,哪怕一絲一毫都沒有。
到底是因為他受創太深,所以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徹底遺忘,還是說……根本就不存在。
砰!
這是棺材板被掀開的聲音,青年從中坐起,赤著的身體上有著細細的紅痕。
脖頸、手臂、大腿等地方都有類似于縫合的痕跡,他動了動身體,好一會兒才對身體再度熟悉起來。
厚厚的白霧裹住了他被腐蝕過的那一條腿,沒多久那一片肌膚就恢復如初。
如同看見藝術品被修補的完美,林織覺得很是賞心悅目。
“織織。”
連清從棺槨中跨出,俯身用額頭碰了碰林織的額頭。
連清的身上很冷,溢著陰氣。
林織伸手摸上他的臉,總算是和連清的人說上話了,雖然是個活死人。
“你還記得3月16號那天,我們一起去餐廳吃的東西嗎?我記得你說你很喜歡那里的一道特色菜。”
“唔……”
林織瞇了瞇眼,發出思考的聲音。
他們哪來的過去,這應該是他用01編造的聊天記錄里的內容。
連清不可能記得,所以他在假裝記得?要不要配合著玩玩?
“3月16號那天傍晚我在墳場,那里能吃的只有人骨與腐肉,好在那時我身邊沒人,不然你就要被拆穿了。”
“在玄學的世界里,可沒有死無對證一說。”
厲鬼親吻著林織柔軟溫暖的肌膚,語調森冷又深情,如同水面深處化不開的濃霧。
有如實質的冷意攀爬上后背,這是不可控制的生理本能,林織因為這種反應笑出了聲,靠在了連清的沒有心跳的胸膛上。
林織的反應讓連清微怔,他很快又找到了這些事情之中的矛盾點。
林織明明是等待著他現身,等待著他化鬼,所以他不會不知道這一切會被揭穿。
他一點都不害怕他,他們對彼此是那麼熟悉,他那麼喜歡林織,他們怎麼會沒有過去?
是不是其中錯漏了什麼?
連清甚至已經思考到了物理層面上的平行空間,莫非是磁場的紊亂,讓另外一個世界的愛人來到了他的身邊?
可這似乎也說不通,只要想到‘林織是因為別人所以才靠近他’這種可能,他就仿佛心臟被人活生生挖出來那樣難受。
極致的嫉妒仿佛讓人失去理智的催化劑,讓他無法跳動的心臟都感覺到了尖銳的酸澀。
他寧可覺得是他忘了。
林織手機里的音樂播放器還在播放著弦樂,一聲聲綿長,撥弄著人的神經。
“顧行說你很會相面,你有沒有從我的面相里看出什麼答案?”
林織沒打算解釋那麼多,如果說前世今生,得讓面前這只鬼多傷心又會讓他多瘋狂。
解釋實情又復雜的很,要想突破人的認知,讓他知道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實在沒有必要。
畢竟當連清覺得圓滿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會消失,他們就會真正見面。
林織游刃有余地逗弄著愛人,好奇他的答案。
該不會算出來,他命中會有十個老公,他自己是第九個。
如果真的能算出來,那就有意思了,他不怕人發瘋,滿溢到盛不下可以讓人理智全無的愛意,想想就讓人開心。
不過01好像說過愛人的這個病沒有辦法根治,如果他以后還要不得不分裂,制造出這種切片的話,那豈不是要不斷蔓延下去。
連清聞言,似乎真打算正兒八經的給人相面,仔細打量著三庭五眼,最后在林織唇上落了個吻。
他低聲道:“我算不出。”
“你與我的命格緊緊糾纏,籠罩在霧中,窺不見零星半點。”
連清其實早有察覺,或許林織騙了他,只是他不愿相信。
他和林織的命格糾纏的這麼緊,怎麼會毫無關聯?
他嘗試窺探命盤數次,一次都沒有成功。
即使是被稱為天才的玄師,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這就是了,不用去想你記不起來的前因,我是為了你才出現在這里,為了將你拼湊好,變得完完整整。”
林織三言兩語將事情定性,摸著連清冰冷的肌膚,讓他不要再煩擾。
“不必懷疑我對你的心意,在我心里沒有人比你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