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站在一旁,看他吃那麼快,還有些驚訝。不過,公子吃的速度雖快,但動作還是很優雅動人,賞心悅目,只是這麼看著都是一種享受。
她悄悄地觀察著蘇棠,他能在暴君手里活下來,必定有其特別之處,而且看著性格也不錯的樣子。宮女有意討好,正準備上前說些什麼,但正好這時,暴君回來了。
鑲著金絲線的錦袍,衣擺宛如翻滾的浪花,大步而來,氣勢洶洶,貴氣逼人。
蕭成炎踏入殿內,一臉的暴躁,眼里泛著血絲,額角青筋凸起,顯然今日上朝又有人惹惱了他,人肯定是死了的,但暴君殺完人,心情也沒能好轉,頭依舊疼得厲害,逼得雙目赤紅,整個人更陰森恐怖了。
宮人一見這架勢,頓時嚇得渾身發抖,唰的一下跪地行禮。即便怕極了,也沒敢發出聲音,因為他們知道,哭著求饒只會讓暴君更怒,死得更快。
總管跟在蕭成炎身后,打了個手勢,讓這些宮人麻利地布膳。
宮人們便逐一入殿,安靜而迅速地擺上了一桌的佳肴。
蕭成炎表情可怕地坐著,一聲不吭,也不動筷。
宮人們瑟瑟發抖,整齊地跪在地上,等著暴君的命令,不然不敢離開。
蘇棠當然也察覺到了這氣氛不太妙,所以同樣安靜如雞,只是桌上的美食散發著引人犯罪的香氣,讓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蕭成炎轉頭,看著他淡定又渴望的表情,突然說“為什麼坐那麼遠?過來孤身邊。”
蘇棠聽話地站起來,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淦,更香了。
他的肚子沒叫出聲音吧?
蘇棠兩只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但瞄向桌上佳肴的眼神都快冒綠光了。
蕭成炎頭還疼著,但看到他這副模樣,又覺得有點好玩。
暴君不知不覺斂去了臉上的躁郁,單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蘇棠,幽幽問“愛妃想吃嗎?”
蘇棠頭皮一麻,是被那句愛妃肉麻的。他當然想吃,都要餓死了,可他還記得古代等級森嚴,面前還是個殘暴的瘋子,一言不合就殺人的那種。暴君心情不好著,他都還沒吃,自己怎麼能不客氣地表示想吃呢。
所以,蘇棠抿了抿唇,露出營業性微笑,說“還好……也不是特別想吃。”
不!
他超想吃!
給他一頭牛都吃得下去!
但暴君就是暴君,心思復雜,難以揣測,聽到這話臉色突然就黑了下來,冷聲道“既然愛妃不想吃,那就都扔了,做這些菜的人也沒用了。”
蘇棠聽了一懵。
等等,這菜新鮮熱乎著呢,不要了?人沒用了又是什麼意思?瑪德,他這就要殺人了嗎?
蘇棠眼看著菜要被端下去,心里一急,伸手就拽住了蕭成炎的衣袖,“等等!”
蕭成炎轉頭,眼睛漆黑深邃,有種說不出的冷意。
蘇棠咽了咽口水,“……陛下,我想吃。”
蕭成炎伸手,放在他的后頸上,輕輕地揉捏著。纖細脆弱的要害,掌控在手里,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輕易殺死。
那手溫度很低,跟冰塊似的。蘇棠覺得……這按摩,還挺舒服的,正好他脖子有點酸,大概是昨晚睡姿不太好。
在這詭異的氛圍里,蕭成炎忽然就又收回了命令,讓宮人把菜放下。
剛才蘇棠突然出聲的時候,所有宮人都嚇到了,以為下一瞬,這位公子就會因激怒暴君而命喪當場,但沒想到,暴君的臉色竟莫名其妙又突然好轉,還順著他說的,讓人放下佳肴。
他竟然能改變暴君的命令。
有那麼一瞬間,宮人們覺得,這位公子可能比暴君還要可怕。
“不是說想吃嗎?吃啊,難道還要孤喂你?”
蕭成炎懶散地坐著,笑著看他。
蘇棠瞄了他一眼,確實餓了,也就不客氣,拿起勺子舀起一塊白玉豆腐,晃悠悠的,入口即化,鮮香滑膩,十分好吃。
“好吃嗎?”
蘇棠兩眼放光,毫不猶豫地用力點頭。
蕭成炎就說“這菜誰做的?賞。”
總管趕緊行禮,喏了一聲。
接著,蘇棠吃哪個菜更喜歡,多吃了幾口,蕭成炎都說賞。整一個場面,跟昏君和禍水妖妃似的。
蘇棠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偏頭問“陛下不吃嗎?”
不同于蘇棠吃得津津有味,蕭成炎一張厭世臉,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聽到蘇棠的話,也就瞥了桌上的佳肴一眼,不耐煩說“不想吃。”
蘇棠聽他這麼說,吃東西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看著他。蕭成炎膚色過白,眼底泛青,陰沉又沒有精神。如果是別人,蘇棠當然不會多管閑事,但這是和他一起過了一輩子的愛人。
蘇棠的眼里充滿了譴責和控訴。
以前說我吃零食不吃正餐,看看你,什麼都不吃,比我又強到哪里去?被我抓住把柄了吧?
蕭成炎沒有讀心術,無法知道蘇棠心里在想什麼,但他心思敏銳,總能察覺出些,挑了挑眉,說“孤不吃飯,你很開心?”
蘇棠搖了搖頭,然后拿出以前看過的美食節目,以一種夸張吹捧的語氣詳細說著每一道菜有多麼好吃,濃厚的湯汁,誘人的色澤,豐富的口感,身心乃至靈魂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