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嫁!
我的哥哥是個好哥哥,直到洞房,他都沒有懷疑過我。
他真的,寵妹狂魔。
我娘曾經說過,壞事做多,人是會有報應的。
現在,我的報應很快就來了。
我起身下房檐的時候,腳底像是抹了油,身子一滑,整個人都往下墜。
高高的房檐,我爬上來都費老勁了。
這掉下去,屁股鐵定得開花。
掉下去的瞬間,我依稀透過窗子看見蕭衍把我哥扯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紅肚兜。
我閉著眼睛尖叫一聲,卻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想象中的皮開肉綻。
「長公主!」身后的婢女驚呼出聲。
我才發現自己砸到了一個人身上。
「無妨……」
身下的蕭綰君掙扎著起身,一陣風吹過,梨花抖落了我與她滿身。
她先朝我伸出了手,清冷的月光縈繞在她的身上,似一塊染了雪霜的玉。
她看著我臉上的未干的淚痕,王府上空又傳來一聲我哥的慘叫。
似乎誤會了什麼。
錯愕間,我聽到了蕭綰君那如冰霜般冷冷的嗓音,并朝我伸出了手。
「阿枳,你沒事吧?」
我的心上人,蕭綰君回來了。
3
次日清晨,京城街頭巷尾傳遍了晉陽王為了討沈家二小姐歡心,天還未亮,就去王家排隊買二小姐喜歡的糕點。
昨夜的王府實在不太平,蕭王府整夜燭火悠悠,我哥承受了原本不該承受的一切。
而且,蕭衍對我哥嘴角底下那顆小痣實在是喜歡得緊。
我去給我哥送化瘀藥時,蕭衍還在把玩我哥嘴角的那顆小痣。
我哥憤恨道:「蕭衍!強扭的瓜不甜!」
蕭衍捏住我哥的下巴,輕笑:「強扭的瓜是不甜,但是能解渴。
」
我哥怒罵:「幸好是我嫁過來了,要是阿枳嫁過來,指不定要受你這畜生什麼樣的折磨呢!」
蕭衍看著我哥氣憤的模樣,也沒多說什麼,任憑他罵了會,把還熱乎著的糕點遞到我哥手中,聲線溫良。
「罵餓了吧?」
我哥還未說出口的臟字頓時卡在喉嚨眼,看著手中各式各樣的糕點,沉默了一會問。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王家的條頭糕?」
「不僅條頭糕,你愛的榴蓮酥,桂花糖糕也有。」
「……哦。」
我哥愛吃甜食。
對了,是我偷偷告訴蕭衍的。
因為蕭衍又補了一張長公主的畫像給我。
兩人的怒火在這一刻稍稍被澆滅些許。
蕭衍托著腮,盯著我哥像只倉鼠似的把糕點往嘴里塞。
我哥狼吞虎咽,嘴比鐵還硬。
「……就算你給我買糯嘰嘰我也不會原諒你!」
蕭衍輕笑,細長的眼睫微垂。
「慢點吃,想吃我明天再去買。」
他望向我哥的眼神實在繾綣。
這王府,我呆不了一點!
我送完藥后,我哥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表情比之前要去上戰場還要壯烈。
「阿枳,你回去吧,蕭衍這有哥頂著。」
我哥是個傻白甜,被賣了還在替我數錢。
他真的,我哭死。
可我現在沒空管我哥了,我滿腦子只有長公主蕭綰君。
蕭綰君調兵擊退南蠻,后受太后詔書回京養傷。
別人看到的都是長公主軍功榮耀歸京。
只有我滿腦子都是她受傷了,傷的嚴不嚴重。
暮色漸晚,藥堂里的病人走的差不多,我正準備收拾小藥箱進宮替長公主醫治。
門前忽然出現一抹綽約身影。
蕭綰君一襲月白色紗裙立于藥堂前,眉目清絕,眸若星河。
「阿枳,我胸口疼。」
「能幫我治一治嗎?」
4
我上山學醫時,差點沒把老爹的胡子氣歪了。
他拿著雞毛撣子追得我滿院子跑,「我沈家世代出巾幗英雄,怎的到你這就愛上了中醫?」
「你娘跟著我一起上戰場,你小姑也在西北立下赫赫軍功!」
老爹把拐杖敲得很響,訓斥我道:「我沈家的女兒,當同男子一樣習武傍身才行!」
「你看看人家長公主,腿斷了也要和爹學武!」
我爹的教學很嚴厲。
兵書得倒背如流,刀劍無眼,受傷是常事。
我哥常年習武,膝蓋磨損嚴重。
每到雨夜,都疼痛難忍。
蕭綰君的身上時常青紫,上回,更是為了學一招式,練斷了腿。
幾個郎中看了才把蕭綰君的腿給接回去。
她疼得直冒冷汗,卻還在安慰心疼到流淚的我。
如此的事比比皆是。
卻還要被我爹罵習武之人,若連這些痛都抗不了,如何上戰場。
自那天起,我再也不喜歡面對著院里這些冷冰冰的兵器了。
也是第一次忤逆我爹。
我想用另外一種方式保護我要保護的人。
我哥在后面替我攔著我爹,一邊扭頭和我說:「阿枳,你盡管去學醫!這有哥擋著呢!」
就這樣,我背上小包,上山求學。
學有所成歸來的時候,沒想到那是三年前最后一次在城墻上見到蕭綰君。
每當我哥帶回來蕭綰君的消息,我都緊張到心焦。
還好,這麼多年她和我哥一直平安。
現在,蕭綰君正站在我面前,長發用一根玉簪挽起,露出纖細的脖頸。
內閣里,藥香縈繞。
長公主褪去了半邊衣衫,露出大半雪白的肩膀。
我紅著臉替她上藥,卻看見鎖骨之下那觸目驚心的傷疤。
這三年,她吃了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