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響起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我警覺起來,站起來走到沈星塵前面。
「陛下!」
來人一個滑跪沖到我面前:「陛下!西南危矣!糧草供應不足,軍心疲憊,對方悍馬勇兵,按此速度,只怕不出半年,叛軍就要打到京城來了。」
我看清楚那是鎮南將軍,也看清了他滿臉的傷痕和破敗的盔甲。
滿臉泥濘,須發如草,腳上的鞋子新的,但是很大,顯然是為了進宮面圣讓人強制換的。
媽的,這麼緊急的事,竟然還講究這些繁文縟節,我不亡誰亡啊。
我心臟一陣鈍痛,倒不是心疼我的 500 萬。
我心疼這里的百姓。
NPC 的命也是命。
我不能把這個世界里的人命當作隨便擊殺的草芥。
在我們那,我也是個小小的 NPC。
可歷史長城,從來都不只有寫進史書的那些光輝人物,而是由一個又一個小小的 NPC 堆砌而成。
我想扶起鎮南將軍,跟他說我們一起想辦法,實在不行我拿我藏的私房錢先把軍糧缺口給補上。
但是沈星塵在我身后。
系統:「……39%。」
我:「呔!胡說八道!小小土邦何足畏懼!有時候,多想想自己的原因。努力工作沒有?快滾快滾,沒看見朕吃飯嗎?」
鎮南將軍紅著眼睛看著我,滿眼憤怒,一言不發。
那小誰揉著膝蓋上來把他拖走了。
我滿腦袋都是冷汗。
沈星塵啪一聲地放下了筷子,椅子在地上磨出撕心裂肺的刮擦聲。
我僵硬地回頭,他站起來看著我。
我得仰著頭看他。
顯得我好矮。
我剛想讓他坐下,他撩了袍角一聲不吭地走了。
我沒追。
等他走遠了,我趕緊讓那小誰追上鎮南將軍,讓他等等。
但很明顯,我喜怒無常出爾反爾,已經沒有一點威信了。
系統:「哦豁,5%。」
我抱頭痛哭。
我問系統咋整。
明君系統再不修復的話,別說拯救天下蒼生,我和系統都得交代在這里。
系統沉吟:「要不……你先把沈星塵關起來?」
我:「之前你不是說不行?你不是說我每天都要和他見面?」
系統:「嗐,你把他關在冷宮里,隔著門縫看一眼就趕緊跑。一小會,不耽誤事。」
我:「這樣也行?你怎麼不早說?魂淡!」
系統:「罵誰魂淡?」
我:「罵你!」
那小誰看著我在和空氣對罵,眼神更加驚恐了。
我沉思了一會,只有這樣了。
于是我摔了一個碗,踢了一個凳子,風風火火地到沈星塵那里發瘋。
「閣老……不是,皇后如此不知禮數,罰去冷宮閉門思過!」
那小誰咕噥說我反射弧怎麼這麼長,我假裝沒聽見。
見我怒氣沖沖地昂首叉腰,沈星塵面無波瀾。
只是淡淡地接旨,雙手放在胸口,緊緊握住,然后一言不發,走進臥房關上了門。
我胸口一抽抽。
振作。
我這風華正茂、如雄鷹般的少年,千萬不能讓戀愛腦給絆倒。
11
我每天半夜去冷宮門口趴在門縫上偷偷看沈星塵。
只有一道門把我和他隔開。
他在里面,我在外面。
為了避免我突然發瘋,我跟那小誰說好,我在冷宮門口打望超過五分鐘無論我撒什麼潑都要把我拖回寢宮。
每日的這時,他都在如豆的燈下,披著那件月白色暗花氅衣,有時奮筆疾書,有時叼著筆尖冥思苦想。
我暗暗決定今年、往后每年的最佳員工都是他。
每當我要發瘋,準備踢門進去的時候,那小誰就把我拖走。
剛開始的時候顫顫巍巍,幾次以后,他拖得麻利極了。
完全不拖泥帶水。
有時候還用個帕子塞著我的嘴。
我覺得他可能看過《千與千尋》,知道我只有在油屋才會變壞。
但這樣的效果是顯著的。
痛苦我一人,幸福全大興。
我用雷(鈔)霆(能)手(力)腕暫時擋住了北上的南蠻,又打了幾只大老虎,拿他們的家產給國庫輸血。
我說,老虎蒼蠅要一起打!
大家拍手拍得呱唧呱唧。
一時間,我仿佛要看到山河錦繡、盛世華章的模樣。
我好想堂堂正正地見沈星塵,跟他說,你看,我其實是你理想中的模樣。
嗚嗚嗚!
系統看我抱著枕頭撇嘴,說:「不行的話,找個平替?我看那林惠元挺合適。」
誰?上次我說我要娶他的那個?
沈星塵的同學?
行吧,替身文學是吧。
我倒不是渣男。
我只是想聽聽別人口中的沈星塵是什麼樣,我想知道我認識他之前,他是什麼樣子。
我想知道他全部的樣子。
哎,我好像成了一個戀愛腦。
林惠元和沈星塵完全不一樣。
他眼睛里隨時溢滿微笑,一見我,眼睛就彎成月牙。
一個是梅樹上的高冷積雪,一個是玫瑰上的炙熱露珠。
12
我是個渣男。
我沒架住一個元氣小太陽的葡萄美酒夜光杯。
但我什麼都沒干!
我只是喝醉了。
等我醒過來,林惠元不見了。
我房里的布防圖也不見了。
我陷入了沉思。
林惠元跑了。
還順走了我的布防圖。
我讓那小誰去給我挖了他家祖宗十八代的黑料,結果發現,媽的原來他是梟麗國的細作。
我很生氣。
我現在就要把所有大臣都叫醒,對他們進行保密知識培訓。
仔細想想,被他灌醉,然后偷走布防圖的好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