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年輕時做事不干凈,得罪過許多人。其中周家卷土重來,手段毒辣,讓秦毅欠了許多債,又找了個道士使用邪術詛咒秦家。
秦家人陸續生病,秦家搖搖欲墜。
不得已,秦老爺趕緊召回秦宣。
秦宣原本帶著男狐貍精去投奔舅舅,但狐貍精嫌貧愛富,半路扔下他跑了。
秦宣不死心,找了那狐貍精足足三年。
后來秦老爺來信,他才趕回青城。
秦宣回來重振秦家,但獨木難支,最終秦老爺病死,秦家的生意被分而食之,就連秦府也被周家搶走。
「……那秦宣料理完秦老爺后事,身無分文被趕出府,但他想不開,又偷跑回來拿東西,被周家人逮住,打斷了一條腿。若不是只偷了點兒不值錢的字畫,怕是被當場打死咯……」
聽著老乞丐唏噓的聲音,我心頭發緊,急急問道:「如今秦宣在哪兒?」
「在城郊的茅屋住著呢。」
我御劍而去。
趕到熟悉的茅屋前,我遲疑著不敢進去。
搖搖欲墜的籬笆,黃色的土墻,簡陋的屋頂……一切如舊。
這是當年我和秦宣被趕出秦府住的地方。
站了會兒,我使用穿墻術悄無聲息地進入房間。
屋里潮濕昏暗,不遠處放著一張簡易的竹床,上面躺著個人。
我走過去看到了秦宣。
他變了很多。
皮膚蠟黃,很瘦,頭發亂糟糟的,完全無法想象他當年何等肆意風光。
他在睡覺,眉頭緊鎖,時不時咳嗽兩聲。
我伸手探他的額頭,滾燙無比,且身上帶著絲絲妖邪之氣,應該是詛咒。
我趕緊從懷里掏出一顆靈藥喂他。
但他不張嘴,怎麼喂也喂不下去。
我只好端起旁邊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嘴對嘴,總算喂下去了。
「松墨……」
剛要起身,秦宣忽然伸手摟住我,像狼一樣狠狠地啃噬。
我受了驚,下意識推開他。
咚。
秦宣頭撞到床,醒了。
雙目相對。
一瞬間我寒毛倒數,也不知怎麼想的,下意識拔出劍,用劍柄用力敲他腦袋。
咚。
受驚之下我的力道很大,凡人早就撲倒在地,但他居然沒暈過去,依舊死死盯著我。
我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又用力敲他。
咚。
鮮血從他額頭蜿蜒而下,片刻,他捂住頭:「好暈……我在做夢嗎?我居然看到了松墨……」
「你在做夢!」我忙說。
他拉住我的手:「肯定在做夢……」
「對,你在做夢!」
「松墨,我好想你……」
他用力抱我。
「松墨,你在哪兒?我找了你好久……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對不起,我家里出大事了不得不回青城,沒法親自找你……我有派人四處尋找,無論如何也會找到你……」
我心頭一酸:「傻瓜,你找我干什麼?我嫌貧愛富,扔下你跑了,你別找我。」
秦宣:「我不信,你肯定是遇到了壞人……是我沒保護好你……」
我辯解:「是我自己走的,我嫌棄你窮……」
秦宣不相信,雖然他暈暈乎乎的,口才居然不錯,一條一條地反駁我的話,證明我不是嫌貧愛富之人,弄得我啞口無言。
說了一會兒話,秦宣終于支撐不住暈過去。
我坐在他床邊,緩緩捂住臉。
好一會兒,我抬頭,發現秦宣被子滑落,露出兩條干瘦的腿。
他的右腿有些萎縮,明顯瘸了很久。
想起老乞丐的話,我心疼起來,到底拿什麼不值錢的字畫,被打成這樣?
還好修士經常和妖魔戰斗,會一些基本的療傷方法,我熟練地替他把斷掉的腿咔嚓接上,再運起靈力替他療傷。
秦宣緊皺的眉頭松開,似乎舒服了許多。
我站起身,發現床頭柜子上放著一個眼熟的盒子。
盒子雕刻精美,與破爛的屋子格格不入。
我想起那是曾經在秦府時,秦宣屋子里的盒子。
鬼使神差,我打開盒子,看到里面放著一些字畫。
這就是秦宣寧肯斷一條腿,也要帶出來的字畫?
拿起最上面一張紙,打開,上面寫著三個字——對不起。
11
熟悉的字跡。
熟悉的紙張。
一瞬間,眼前劃過無數畫面。
秦宣躺在床上養傷,讓我彈琴吹笛跳舞,我一樣都不會,還差點把他扎死,在他生氣的時候,我隨手拿起筆寫下三個字——對不起。
「松墨……」
我心緒浮動,趕緊將字畫塞回盒子,走到床邊,伸手按住秦宣的額頭:「松墨嫌貧愛富,跟著商人跑了,后來染病死去,忘了他吧……」
我反反復復地說。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修改秦宣的記憶,讓他徹底忘記松墨。
但我怕傷到他的腦子,只能運起微弱靈力反復念經,希望催眠他。
不知道成功沒有。
他是凡人,應該可以吧?
我無法再繼續留下去,狼狽地回到碧仙宗,跳進靈泉休養。
離開青城前,我闖進周府,將妖道殺了,把整個周府砸得稀巴爛,又打斷當年周大公子一條腿——誰叫他當年打斷秦宣的腿呢?
秦宣之所以久病不愈,是被妖道詛咒。那詛咒極其惡毒,只要是秦家人都會重病而亡。
秦家人已經死絕,秦宣因為身帶靈根,才能撐到我趕來。
無法想象,倘若我來得晚些,他會是什麼結局。
見過秦宣后,我又開始心神不寧,心境也無法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