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對上,勝負各占一半。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和小瞎子回到山莊。
若只有一個人可以活著走出墨夜的修羅堂,那個人一定會是拂曉。
我來到一片依山而建的墨色建筑前,看著攔在我面前的那群「影子」,冷聲道:「不想死的就滾開!」
話落,寒鋒出鞘,影子蜂擁而至。
我的刀并未出鞘,我不想殺人,只是讓他們站不起來罷了。
一腳踹在一個影子身上,飛出去的人直接撞開了緊閉的大門。
三枚暗器在門開的瞬間破空而來,逼得我出鞘格擋。
一道陰冷帶笑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兄何時變得如此畏手畏腳了?」
殺意噴涌而出,我踏著滿地血腥,一路殺了進去。
大堂中,墨夜撐著頭,斜靠坐在披著獸皮的玄鐵椅上,嘴角噙著玩味的笑,看著我步步靠近。
他手里拿著一張藥方,皺了皺鼻子:「師兄的字還是那麼的……丑,不過沒有這藥方,我還找不到你呢。」
懶得跟他廢話,我冷然道:「我的人在哪?」
「你的人?」墨夜似乎覺得這句話很有意思。
他扔了藥方,嗤笑一聲,拍了拍手。
拂曉被兩個影子壓上來,坐到了墨夜左手邊的空椅子上。
我沒敢表露出急切,淡聲道:「放人。」
拂曉聽見我的聲音,渾身緊繃,猛地握住扶手。
墨夜俯身靠近拂曉,冷白的手指勾開了拂曉的衣領。
不待我出聲,拂曉皺眉側身躲開,聲音冷淡:「別碰我。」
墨夜看著拂曉脖頸上的斑駁,挑了挑眉:「不讓我碰?那讓誰碰?他嗎?」
墨夜抬眼,目光森寒地看著渾身浴血的我:「一個將死之人?」
拂曉平靜道:「一命抵一命,我來換他。」
墨夜眨了眨眼,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你要為了他一個惡貫滿盈的人丟了自己的性命?你知道他是誰嗎?像你這種人,他殺過無數個,說不定哪天他就把你殺了。」
拂曉嗓音清冷:「我既跟了他,真有那一天,我也認了,輪不到你來置喙。」
聞言,墨夜眼神猛地一暗。
我心中驚慌,沉聲道:「拂曉,別再說了。」
墨夜抬起拂曉的下巴,這次小瞎子沒有躲開。
「你一個瞎子怎麼抵得上不歸樓最厲害的殺手?」墨夜目光在小瞎子身上流連,「你也就這張臉和這身板還有點價值。」
我怒喝道:「拿開你的臟手!」
我用內力震碎腳下的青磚,再一跺腳,青磚碎塊直奔墨夜面門而去。
電光石火之間,墨夜眼神一凜,松手側頭躲開,可那青磚碎塊還是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靜默半晌,墨夜緩緩轉過頭來,他抬手沾了沾臉上的傷口,眼眶猩紅,笑得陰鷙:「想救他是嗎?跪下來求我。」
墨夜手中寒光一閃,一枚透骨釘甩了過來。
我死死看著墨夜身邊的拂曉,腳下沒動,任由透骨釘穿過我的左肩頭,釘在了身后的門柱上。
血順著我的指尖滴落在地,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血泊。
我咬牙忍著沒發出一點聲音,可拂曉像是感覺到什麼,猛地起身,神情慌亂:「無晝!」
我嗓音平緩:「我沒事,別怕。」
拂曉循著聲音要往前走,墨夜一腳踹在了拂曉的腿上。
拂曉悶哼一聲,身子一矮,跌回了椅子。
胸中氣血上涌,我提著刀,狠聲道:「老子宰了你!」
墨夜扣住拂曉的后脖頸強迫他抬起頭。
墨夜看著我聲音沉冷:「你跪,還是不跪?」
拂曉聲音顫抖:「無晝,不可以。」
我深吸一口氣,將刀插進了青石磚里,跪了下去。
在拂曉的命面前,尊嚴于我不過是腳下塵,別說是讓我跪下,今天只要墨夜肯放了拂曉,他讓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墨夜像得了趣兒,仰天大笑,笑著笑著,他忽然猙獰著甩出兩枚暗器。
我沒動,感受著冰冷的鐵器穿過身體。
「無晝,師父到底看上你什麼了?要把樓主之位交給你這麼個蠢貨。」
額頭沁出了冷汗,我喘息著:「我無心樓主之位,你想要,給你便是。」
我抬眼看著抿著唇,面色蒼白的拂曉:「我此生所求,不過一人而已。」
「墨夜,放了他,你想怎麼折磨我,我都不會反抗。」
墨夜坐在高位,冷睨著我:「走過來,跪到我面前來。」
我目光掃視一圈,那些影子手里都拿著戒棍,等著我站起來。
我頓時心下明了,用內力護住心脈,我撐著腿,站了起來。
我剛邁出一步,挾著勁力的戒棍瞬間落到了身上。
我死死咬著牙,目光緊鎖著拂曉,一步步往前走。
戒棍與肉體碰撞的悶響終于逼得拂曉落下了淚。
拂曉哽咽著:「無晝,不要管我了。」
腿上一陣劇痛,我沒扛住,單膝跪了下去,影子們停了動作。
我嗓音嘶啞:「不要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墨夜看著狼狽的我:「只要你肯跪行過來,就不用再受罪。」
他看著拂曉,勾唇一笑:「或者,我們換個玩法,你替他跪?」
我咽下一口血沫,不容辯駁道:「不許跪!」
我擦去遮擋視線的猩紅,看著那白衣如雪的人,再一次站了起來。
我本就是腐朽骯臟的,我可以容忍墨夜將我踩進泥地,可拂曉不行,他不該沾染污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