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太陽升起,山川云霧繚繞。
我大笑著說:「崔玨,你看,也不全然是壞事。我們處于這個位置,剛好可以獨占這份美景,說不定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呢!」
我靜靜望著景色許久,忽然,我注意到崔玨沒有看前方,而是一直在盯著我。
我扭過頭:「你盯著我瞧什麼?」
他迅速別開眼,臉有點紅:「沒什麼。」
過了片刻,他似乎恢復鎮定,嘆氣:「不愧是你,還能說出這種話。倘若和你死在一起,葬身于如此美景中,倒也不算差。」
光照著他的側臉,給他鍍一層淡淡的金。
他的側臉線條,優美凌厲,眸子如星辰璀璨。
我忽然感受到了他對女人的吸引力所在。
心頭一跳,我轉開頭,轉移話題:「崔公子,看不出你一表人才,臂力很強啊。」
崔玨說:「我在你不學無術的時候,早起讀書,上午練劍,下午除了讀書外還要彈琴作詩……瞧瞧你這身板。」
「行行行,崔公子最厲害了……」
我們說笑著,分析為何馬車會突然失靈,大概率馬車被人動過手腳。
馬車是程越的,想必有人要害的是程越,程越將馬車借給我,才讓我和崔玨遭了殃。
如果這次不是有崔玨在,我已經粉身碎骨了。
好久都沒人來,我開玩笑緩解心情:「崔公子,你救了我,要不要我以身相許啊?」
我每次逗他,他都會面紅耳赤,罵我放肆。
這次,他卻說:「行,回了京,你就嫁給我。」
我:「……」
我訕訕閉嘴。
13
等到大中午,我們才被人撈上去。
馬車之事徹底激怒了崔家父子。
他們連夜去了東宮,隔日太子便高調派人到程家送禮。
不久,我在書院里老老實實念書時,當初毆打程越的領頭兩個,被查出貪污腐敗之罪,又有毆打死平民,殘害程家崔家子孫之舉,最終革職流放。
榮華之家,轉眼覆滅,之前高高在上的貴族,轉瞬成為喪家之犬。
一轉眼,春闈到了。
程越閉門不出,挑燈苦讀,在春闈前,我幾乎沒見過他。
崔玨和程越參考,我為他們加油鼓勁。
到了放榜之日,崔玨理所當然地中了狀元,程越中了二十名進士,舉家歡騰。
爺爺已然垂垂老矣,眼睛卻興奮得猶如孩童。
那日,他帶領我們全家到祠堂跪拜,又想大宴賓客,被我阻止了。
「越兒好不容易考上進士,為何不擺宴席?」伯母很不高興。
我拱手道:「兄之前得罪李家,李家落罪,此事才過去沒多久,我們當低調行事。」
「考進士都不能慶祝,那還有什麼意義?」伯父拍著程越肩膀,「錦衣夜行,不如不行。」
我默然片刻,退到一邊。
程家大宴賓客,向許多人發了請帖。
崔家父子上門,就連太子也送了份禮物,京城權貴瞧見這一幕,能來人的來人,不想來的也送了禮物。
一時間,程家風光無限。
我依舊當著我的紈绔子弟,天天浪。
崔玨入了翰林。
歷來有句話,不入翰林,不做丞相。
二品以上官員,都是翰林出身。翰林院在文人以及官員心中,地位非同一般。
程家想通過崔家關系讓程越入翰林,剛好崔雍呈請圣人取消薦官制,拒絕了我們家的請求。
爺爺和伯父厚著臉皮去,被掃地出門,很是惱怒。
「當初他落魄,是我家收留了他,如今卻連舉薦都不肯,十足忘恩負義。」
我聽得眼皮子直跳,趕緊勸:「爺爺,崔大人有自己的苦衷。再說,入了翰林失意者比比皆是,不如求個別的門路?」
伯母氣道:「程毅,你哥中進士,居然連宴席都不讓擺,如今要做官,你也不肯去求崔家,我們是一家人啊,你當真嫉恨你哥到如此地步?」
我嘆道:「爺爺,倘若崔大人真是忘恩負義之人,今日我們也站不在天子腳下。我們能有今日,崔大人定然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的,不然天下富商這麼多,太子殿下為何獨獨將皇商資格給了我們家?官場兇險,崔大人又處于風口浪尖,您讓他薦官,那不是自打臉嗎?」
其他人都看著我,目光里充滿懷疑。
若說上次宴會之事,令家人不快,我不肯去求崔雍,則惹惱了大伯一家。
做官是程家畢生夢想,我居然拖后腿,他們自然會生氣。
爺爺和伯父談事情不再叫我。
也不知他們怎麼做的,程越真入了翰林。
不久,崔玨問起我之時,才知伯父走通了忠王的門路。
「你可知,忠王與父親政見不和?你們走他的門路,是要和父親作對嗎?」他有點生氣,眉頭緊皺。
事情尷尬了。
我連忙回去問爺爺,爺爺端著茶水淡淡道:「他崔雍忘恩負義,不肯薦官,我們能如何?自然要找別的門路。」
為了讓忠王推薦,爺爺送給忠王三千兩白銀。
我苦笑。
家里居然這麼有錢。
爺爺如今精神矍鑠,掌握大權,伯父跟著做生意,爹爹不事生產,爺爺堅決不讓我和程越碰生意,故而我一直不知曉程家到底有多少錢。
既然做都做了,于事無補。
我閉嘴。
過了不久,爺爺找到我,說:「忠王讓我們辦一件事。」
我立即道:「他收了我們三千兩白銀,還要我們做事?爺爺,程越的事已經了了,你可千萬別再和忠王搭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