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晚上。
那死太監居然在門口守著,非要聽墻根。
我和崔玨直挺挺躺在床上干瞪眼。
過了一會兒。
崔玨說:「咱們起來搖床,弄出響動,或許他就信了。」
我深深嘆了口氣:「算了,既然都到這一步,也不差最后一步。」
崔玨一下子沒了聲音。
好一會兒,才干澀地問道:「來真的?」
「太后特地派了個公公過來守著,擺明了要讓此事成真,再作假恐怕更惹她生氣。」
我雙眼一閉,大刺刺地展開四肢:「來吧,不要憐惜我這朵嬌花。」
崔玨僵硬片刻,緩緩起身。
第二天我根本下不來床。
死太監進來看我凄慘的樣子,心滿意足離去。
下午,圣旨下達,官吏直接綁了程家人,核對好賬目,便將人送出城去。
我因為傷勢太重,沒法送行。
我嫁入崔家,證明程家并沒有完全落敗,京城里還有人在。
崔家如日中天,沒人敢惹。
抄家也有各種抄法,派去的官吏雖然鄙視我,但又怕得罪我,怕萬一我吹枕頭風什麼的吃不了兜著走,故而抄得不太過分。
家人拿了點錢財上路,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有崔雍打點,路上也不會太辛苦。
等我能下床,立即開始在京城活動,調查事情真相。
從程越獲罪入獄到太子被彈劾,事情發生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如今我有了充足時間。
我靠春日來的筆名存了不少錢,當初我擔心程家落難,這筆錢我以化名存在別處,誰也不知,如今派上用場。
靠著這筆錢,我多方打聽,總算找到了當初酒樓的小二,殺人事件的目擊者。
崔玨和崔雍被其他事情絆住,想來是有人不愿意他們插手,故意使壞絆住他們。
小二還沒跑多遠,路上差點被人殺了。
我行動很快,將他帶回京城,直接去了大理寺。
崔玨脫身趕來為我護持,逼得大理寺重審案件。
不久,程越的冤屈洗清了。
拿到結案,崔玨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此事太后盛怒,才會讓程家一夜覆滅,咱們得去見太后。」
我大喜:「好!」
在崔玨的周旋下,我見到了太后,將案件呈報給她。
太后的怒氣已經消了大半,親自扶我起身:「孩子,委屈你了,哀家被人愚弄了。」
我叩頭:「太后明鑒。」
從宮里出來,我的腦子渾渾噩噩的,知道案件逆轉,松了口氣,人忽然往前撲去。
「仰光!」
最后聽到的,是崔玨驚恐的聲音。
醒來已經是三天后的晚上。
崔玨握住我的手,眼眶紅紅的,目光又驚又喜。
「如何了?」我喉嚨干澀。
崔玨柔聲道:「沒事了,太后已經和圣人求情,父親也進宮面圣。不過程家行賄證據確鑿,改判抄家不流放,程家可以直接改道回長鳴縣。」
我松了口氣:「那就好。」
雖然沒收了一輩子的家產,家人肯定很難受,日子后面也不好過。
但好歹,不用去邊境受苦,人能保下來。
我手上還剩了些銀錢,養家糊口沒問題。
最后查出來的,居然是安王的殘余勢力在搗鬼, 他希望扳倒太子,重新回京, 然而失敗了。即便捅出太子受賄之罪, 圣人也不愿意責罰他。
我極少生病, 但這次一病不起,很是虛弱。
大夫說我內心郁結、憂心過重。
我說:「已經不郁結了,會好起來的。」
崔玨摸我額頭:「似乎不發燒了。」
我有點不自在地別過臉。
崔玨如今的言行舉止十分親昵曖昧, 讓我緊張。
我也弄不懂是何心情。
原本只想做一場假戲,結果因為太后從中作梗,我們居然真有了夫妻之實。
要說討厭他,并沒有。
我不反感他的接觸,也并不覺得惡心。
可我從沒想過真和男人一起過!
他是我朋友!
我動了動,想起身。
崔玨居然直接將我抱起來。
我掙開他,往床里面縮了縮:「我自己會起來。」
崔玨收回手。
我說:「啊對了,事情了結,你也該放我走了。」
崔玨神情微微僵硬, 隨即又恢復自然,他給我整理被角,起身道:「你先養好病再說吧。」
我點頭。
又過幾日,我病好下床, 向他提放妾之事, 崔玨避而不談。
后面甚至開始躲我。
我氣得在院子里跳腳發脾氣。
熬了一個月, 崔玨避無可避。
我逮著他質問:「我家人在長鳴, 你為何不放我走?你到底幾個意思?」
崔玨沉默良久, 說:「行, 我放你走。」
我松了口氣。
第二天, 他將我帶出城, 給我派了個小廝,一輛馬車:「你去長鳴吧。」
我伸手:「放妾書呢?」
他冷冷道:「沒有!」
我瞪大眼,沒有放妾書, 我以后都是他的妾!
「喂, 崔玨!你不能這樣!」我破口大罵。
他轉身騎馬, 留給我一道挺拔的背影:「走不走?不走就跟我回去。」
我氣得吐血:「你讓我就這樣走?咱們不是說好了演戲嗎?現在戲演完了,你該給我文書,放我自由……」
「誰給你演戲了?」崔玨騎在馬上,居高臨下道,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當我是什麼?」
「去長鳴待一段時間, 待夠了就回來,如果不回來,我來接你。記住了,你是我的人。」
說完,他扔下我騎馬回城。
我目瞪口呆,回過神, 我連忙追他:「喂!你站住!崔玨!」
車夫問我:「公子,走不走啊?」
我站了會兒,爬進車內,氣沖沖道:「走!」
崔玨, 我跟你沒完!
想和我斗,我必鬧個天翻地覆。
等我回來,咱們慢慢玩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