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父沉默著拍了拍我的背。
「為師老了,你得在我身邊端茶送水。」
我樂呵呵的應了下來。
在流云峰的日子悠閑得要緊,我怕嚇著那些新弟子,就只在師父獨居的院子里天天躺著曬太陽。
師兄弟們每天輪流來看我,有時候我睡著了還會捏一捏我,看看我是不是還活著。
沒人問我怎麼又活過來了,大家都很高興。
師父約莫在為養好我的身體想辦法,我覺得他想得頭發又白了好幾個度。
浮琰被師父關起來修煉,讓他趕緊去補自己修為的空缺。
二師兄在我面前嘚瑟,說要不是他的凝仙珠,我肯定就直接沒了。
我說是,要不是二師兄的凝仙珠,我的確留不下那一抹魂魄。
浮琰關禁閉,身邊就只有二師兄話最多。
他說我死了以后,火獄群龍無首,容亭以一己之力蕩平了火獄,從此世間清平。
他說容亭現在是人人敬仰的上仙,絕對不會干出血洗流云峰的事,讓我放心。
二師兄說的話是最不靠譜的,所以隔天容亭就殺上了流云峰。
這次一個人都沒帶。
倒沒有血洗,但是人被打趴了一片。
我那內傷還沒好的大師兄又上了陣,這次直接被打吐了血。
師父和我站在山巔,問我要不要去。
我搖了搖頭。
師父說發現了那根線以后,他就有了執念,執念太深,是會入魔的。
看吧,身為上仙,正道當頭,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命是惡貫滿盈的誅仙君給的。
看吧,這狗屁世事,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師父傳音讓所有弟子都退下,只留下了大師兄一個人,我懷疑師父是覺得大師兄受了傷,動不了。
然后拎著我的脖子往下面飛。
可憐我廢了一身修為,才出場得這麼狼狽。
容亭看起來已經恢復好了,吊打了我流云峰眾弟子以后還臉不紅氣不喘。
其實論起來同輩之中是三師兄修為最高,但大師兄一直是把自己當成我爹,估計是為了替我出氣,才這麼硬碰硬。
說真的,我覺得大師兄又胖了一圈,應該是被打腫了。
師父拎著我從天而降,姿勢不雅,白瞎了我一套新衣服。
許久不曾以人身見這麼多人,我屬實有些不好意思。
容亭直勾勾的盯著我,連手中的劍落地了都不知道。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叫他亭兒,還是容左使,亦或是,玹機上仙。
上一次見面我套了件紅袍子帶了個齜牙咧嘴的鬼面具,帶領著火獄萬千鬼眾包圍了修仙正道,容亭也在其內。
然后我的萬千鬼眾被反殺了。
這次我穿著四師姐給我做的新衣服,還挺人模人樣的。
「誅……云沂?」
我還在想開場白,就聽見了容亭叫我的名字,我一愣。
你能不能把誅仙君三個字說完,這樣說一個字就很像在罵我。
想不好擺出什麼表情,我只能把五官表情保持的平靜穩重。
「玹機上仙,好久不見。」
「你沒死?」
「死了,又活了。」
容亭的表情變得五彩繽紛,我猜是因為他放棄了聲名殺上流云峰,我卻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緣故。
「把他交給我。」
容亭提著劍指向我師父。
這不需要問一問我的意見嗎?
然后師父把我推給了他。
「三日后,缺一根頭發,我定傾一派之力血洗棣棠山。」
三日三日又三日。
我真的不想飛了,流云峰離棣棠山太遠,我要飛吐了。
這兩個人沒有要聽我意見的打算,只有我的大師兄,放心不下我,在容亭拉著我就要御劍飛走的時候,大師兄站上了劍尾。
師父默認了。
容亭原地停了許久,也默認了。
我這把劍本來是可以很輕盈,但是現在顯得頗為厚重。
我身體虛弱,在劍上搖搖晃晃,容亭看了一眼,伸出手指夾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亭兒在關心我,只是沒有完全關心。
但我還是有點怕他,畢竟變成了人的亭兒偶爾兇悍的時候還是很可怕的,于是我瞅了一眼身后的大師兄。
大師兄拍開容亭的手,扶住我的肩,讓我靠在他身上。
可靠。
不怕被笑話,這一瞬間我甚至感受到了一種慈父般的溫暖。
大師兄是明白為什麼我看見容亭有些心虛的,因為那日棣棠山血戰容亭掏我元丹的時候,大師兄就在不遠處,我看見他認出了我,我看見他想沖過來,甚至還看見他張嘴想叫我的名字。
所以我抬起手給他下了個定身術,還封了他的嘴。
火獄的誅仙君和流云峰的逆徒云沂絕不能是一個人。
我不想讓流云峰因我再卷入紛爭。
六.
我不知道大師兄看見我慘死當場是什麼心情,反正現在他是一點也不想我接觸容亭,所以抵達棣棠山時強硬的走在我和容亭中間。
非常可靠。
再進棣棠山居,這房里好像沒那麼冷了,估計是那大的離譜的冰棺被扔出去了。
我還以為容亭當了上仙會自立門派,沒想到逛了兩圈發現整個棣棠山加上他養的那只吱吱鳥也就十來個活物,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忙忙碌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