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都被我趕出去,此時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我起身給自己倒水,突然聽到院外的貓叫聲。
這聲音……
我心中一頓,立馬跑出門。
果不其然,一打開門就看見院子圍墻上熟悉的身影:
「陛下,你做什麼?」
「翻墻啊,你看不出來嗎?」祁書熟練地翻過墻頭,順著院子里的大樹爬下來,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這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你這麼驚訝做什麼?」
3
翻墻爬樹這些事情,祁書確實算得上是老手了。
早些年還是不受寵皇子的時候,日日困在無人拜訪的冷宮里。
有次倒霉被發現了,我只能出來承擔罪責,說是我慫恿的,結果被打了二十大板,躺在床上半個晚.晚.吖月。
再到后來他得了權勢,在朝堂之上嶄露頭角,身邊被派去親近監視的人不少,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為了不讓人發現行蹤,這翻墻爬樹的本領是一點也沒落下。
只是,這翻得最多的還是我的院墻。
「陛下如今是九五之尊了,要是被大家知道翻墻,面子往哪里放?」
祁書沒吭聲,只是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如今是要同我生分了嗎?」
生分倒是談不上,只是古往今來,那些有從龍之功的人,也許一開始位極人臣,但是,晚年能美滿的又有多少?
因此,我時刻牢記著,等祁書登基之后,不能借著功勞自大。
伴君如伴虎,這段情誼重要與否,終究是祁書一個人說了算。
「陛下多想了。」
「又是陛下,現在沒在御書房,我又不是穿著龍袍來見你的!」祁書瞪了我一眼,直接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我只問你,如今,你心里是怎麼想我?是不是以為我許你后位,是為了要奪你權力?」
別說,我還真這麼想過。
我為祁書東奔西走這些年,招攬了不少門客。
說不定,他忌憚我過幾年往朝堂安插人手,于是干脆將我困在后宮之中。
見我沒說話,祁書一下就生氣了:
「顏奕!你居然是這麼想我的,你真是要氣死我,在你心里,我就是這麼過河拆橋的人嗎?」
眼看著祁書氣得都要跺腳了,我趕緊給他倒茶。
「喝什麼喝?我干死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
「陛下,請注意避讖,有些話不能隨便說。」
我原本只是想好心提醒一句,沒想到祁書先是一愣,而后更加生氣:
「顏公子還真是熟讀圣賢書,連這些都知道,也是,我是個粗人,只會舞刀弄劍,哪里比得上顏公子滿腹經綸?」
連顏公子都喊出來了,可見祁書真的氣得不輕。
說著,祁書竟然直接蹲在樹下,一副委屈模樣:
「罷了罷了,如今我說什麼都是討人嫌,估計在你心里,我已經是個陰晴不定、蛇蝎心腸的人了。」
明明我就說了兩句,怎麼他還委屈上了?
「陛下?」
「這里沒有陛下,只有一個被嫌棄的可憐人。」
我忍無可忍,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祁書,馬上都快丑時了,你該回去了!」
「我不,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不走了。」
祁書蜷縮著身軀蹲在樹下,模樣頗為滑稽。
我正要說話,外面忽然傳來喧鬧聲:
「公子,公子,出事了。」
幸好祁書識大體,見狀立馬飛身上樹準備離開:
「子衍,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奪你的權勢,你的才智應該發揮在朝堂之上,我只是想要你陪在我身邊,誰說男子不能是皇后?誰說皇后不能干政?皇帝換了,今時今日,規矩也該換換了。
」
我心中狂跳,對上祁書的視線,他語氣堅定:
「子衍,相信我。」
這場景好像多年前他說他會成為九五之尊,晚.晚.吖也是這般話:
「子衍,相信我,你是我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祁書,如今,我還能相信你嗎?
4
打開院門時,外面的小廝正氣喘吁吁:
「稟公子,正院那邊出事了,夫人突然半夜心悸。」
「心悸?」
我不由冷笑。
自從我跟著祁書得勢之后,她就經常三病兩痛的,早些年欺負我的時候可是身強力壯的。
「罷了,還是去看看吧。」
此時正院已經亂成一鍋粥,一群小丫鬟忙進忙出。
顏宇等人更是在外面著急地來回踱步。
「大夫請了嗎?」
「已經請了城東頭最有名的劉大夫。」
我抬眼看向回答的小廝,是繼母院內的人,他低著頭壓根不敢看我的視線。
雖然劉大夫有名,但是是繼母的娘家人,在婦人小兒癥狀上的造詣顯然不如城西的張大夫強。
說白了,只是不想讓我爹發現她裝病罷了。
折騰了半夜,天微微亮的時候,繼母才終于不再喊難受,一群人擠在她的房間里,看著她和我爹表演伉儷情深:
「這些年操勞家里,你也辛苦了,沒想到居然落下病根。」
「老爺說什麼呢?是我這身子不爭氣,如今孩子們都過得很好,你看子衍,如今得了皇上青眼,將來必定是人中龍鳳,我總算不愧對先夫人了。」
我冷笑一聲沒搭話,繼母見我沒吭聲,也只能轉移話題:
「如今我最操心的就是婉兒的婚事,她年紀不小了,還沒議親。」
顏婉是家中小妹,早年明明是有婚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