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卻突然停下。
「大人,前面有輛馬車擋住了去路。」
「讓讓他們就是。」
小廝沒應聲,馬車也沒有絲毫動靜,我正疑惑,突然聽到外面的聲音:
「大人,在下是金家的門房,我家小姐想和大人說兩句話。」
「荒唐,我家大人何等身份,怎有時間在這里閑聊?」
我掀開簾子看向不遠處的馬車:
「小姐尚未出閣,不便在大街上閑談,既如此,小姐不用下馬車,我自己過去就是。」
對面的人驚訝地看我一眼,點點頭過去回話。
我走下馬車,小廝跟在我身后:
「現在日頭正熱,大人何必屈尊降貴站著?」
「無妨,去把馬車駕到旁邊,別擋著大家的路。」
我走到馬車邊三步遠的位置停下,既不會唐突,聲音也能聽見。
「不知姑娘想與我說些什麼?」
「大人君子風范,小女子佩服,近日在家中時,聽家父提起了南方水患一事,小女子有一計謀或許可解。」
「姑娘這計謀怎的不告訴陛下?」
「得見天威,一時惶恐,故不敢開口。」
難不成我就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姑娘請講。」
「南方水患因疏不因堵,修建的堤壩年年加固,倒不如緩緩疏通,另外南方水患,北方卻常年干旱,若是修建一水利工程,將南方的水引入北方,兩地的災害都能得到解決。」
我看向馬車里的人,隔著紗簾,只能看清女子身影。
只是這女子無論是心智還是才華都非比常人。
「姑娘有大智慧,我必定稟告陛下。」
「小女子不在乎陛下青眼,只是想為天下人著想,顏大人才華橫溢,必定……」
金雅霖話還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一男子騎著駿馬飛奔而來:
「小妹,你不回家在這兒做什麼?」
我定睛一瞧,是金家的二公子,大概是見金雅霖進宮許久未歸,有些著急了。
「顏大人,您為何在此?」
二公子立刻下馬對我行禮。
「只是偶然遇見,金小姐心懷天下,為百姓著想,獻上了挽救南方水災的法子。」
「她一個小女子在您面前賣弄了,別介意啊。」說著,二公子直接教訓起馬車里的人,「顏大人的本事大著呢,哪里需要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說話?你就是讀書讀傻了,爹都說了,讓你少去見夫子。」
「二公子言重,金小姐的學識不在我之下,況且女子也應入學堂,像金小姐此等聰慧之人,不入學堂終究是可惜了。」
但這到底是別人家家事,簡單說兩句好話之后,我轉身離開。
金雅霖突然叫住我,她掀開簾子,再不似上午那般淡定,一雙眼睛通紅地看著我:
「敢問顏大人,家鄉來自何方?」
9
這麼簡單的問題,有必要這麼激動?
我雖然不理解,卻還是回答:「在下是京城人士,自幼在京晚.晚.吖城長大。」
「從小就在京城?那你家中人呢?」
「祖上三代就已經搬遷至京城為官。」
金雅霖雙眼通紅,嘴唇嚅動了半晌終究放下簾子。
她的舉動確實有些反常,但是獻上的計謀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水利工程一事,祁書早些年就提過。
只是那會兒還沒有掌握大權,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我寫了折子送進宮稟明,當下就被召回了皇宮。
如今這皇宮當真算得上是我半個家了,一日里面有大半日都待在皇宮里。
進了御書房,祁書手里還拿著我的折子,問的第一句話倒是讓我意想不到:
「她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陛下,你在同我開玩笑?」
「這有什麼開玩笑的?還是你懷疑我的眼光?我都屬意于你,可見你魅力多大,我防著些不也很正常?」
很好,不愧是祁書,總是能三兩句話把問題引到一個我從未設想過的層次。
金家女的傳言還在滿天飛,但是很快,欽天監就出來傳話,夜觀天象,朱雀星尚未露面,皇帝的婚事尚不可操之過急。
星象是真是假不重要,只要有個說法就行。
畢竟當初我與祁書就是靠著收買欽天監,偽造了帝星蒙塵的假象,成功將太子扳倒。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上天怎麼說,也只有上天知道。
金家女的傳言很快就消散,但是秋狩之時,祁書將金家都帶上。
我自然在隨行人員之中,只是我武藝平平,也只能在旁邊看著。
行帳內,祁書借口政事邀我去,實則就是喝茶下棋。
最后又嫌棄行帳內悶得慌,干脆換到了河邊的涼亭,身邊人都被遣走了。
「狩獵的時候,我給你獵一只小狐貍怎麼樣?」
我放下一子輕笑:「我可不是八歲小童。」
「你不是還有個妹妹嗎?可以轉送給她,就當是我討好你家人的吧。」
「陛下言重了。」
婉兒的婚事終于定下,我在朝中選了很久,才選了個相貌出眾、人品貴重的。
最重要的是,他家祖上有規矩,男子四十無后才能納妾,且這人母親早亡,有沒有姊妹。
想來婉兒嫁過去不會被婆婆妯娌欺負。
「你是個心軟的,若是我,你繼母的兩個孩子都不會好過。」
「婉兒年紀小,心思單純,這些年一直很尊敬我這個兄長,再說了,顏宇不是都被你流放到苦寒之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