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眉問:「怎麼,你是特別懷念屎香尿臭味?」
「那倒不是,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可能突然變成個女人?」
草!這天聊不下去了。
「來人,扶你們世子爺回去。」
我招呼門外的小廝,薛凌原本套拉著的腦袋,突然支棱起來,眼睛亮得像對狼招子。
「江子宴!」
「又怎麼啦?」
「我好像記得,你有個妹妹?你妹妹多大了,跟你長得像不像?可曾許配了人家?我上你家提親去可好?」
7
我是江子月,江子宴的孿生妹妹。
三年前,女扮男裝代替我哥進入了大眾視線。
江子月對外則說去了南方外祖家養病。
這三年,經過江家的刻意隱瞞,已經沒多少人能記起江子月了。
薛凌雖是酒后亂言,卻著實給我驚著了。
「提親?你腦袋里怎麼想的?有病?」
我罵得情真意切,向整日廝混在一起,還要比尿得遠的「兄弟」提親?
「你敢來,信不信我把你狗腿打斷……」
我氣急敗壞,薛凌卻以為我護妹情深。
他打著酒嗝說:「不去就不去,至于急眼嗎?」
第二日,宿醉沒睡醒,加上被氣得腦仁疼,成功遲到了。
一進門還被張典籍逮了個正著。
「你說說你,能不能上點心?三年沒混出個屁來,自己也不知道著急。」
我乖乖立正站好,挨訓。
「我問你,前幾日季小九呈上來那篇前朝殘卷是不是你纂修的?」
「我就是幫忙查了查文獻。」
張典籍哼了一聲:「查文獻,他名字怕都是你寫上的吧。」
我低頭不語。
張典籍道:「上面的封賞下來了。」
我星星眼:「多少?」
「既只幫著查文獻,多少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話不能這麼說,我倆講好了,名聲歸他,錢歸我……」
我閃了下舌頭,捂著嘴偷瞧張典籍。
張典籍氣得吹胡子瞪眼:「你怎麼眼里只有錢?你可知昨日上頭是如何夸贊季小九的?」
我嘿嘿嘿地笑。
張典籍恨鐵不成鋼,說季小九這回八成是要被提起來了。
「你就不著急?」
我不急,一點也不急。
誰知我那哥哥,游蕩到何時方歸?總不能我幫他一級一級地升,他回來坐享其成吧。
如今替他守著翰林院的職位已是不易,若高升,見的人更多,遲早要露馬腳。
況且整日裝男人,胸都被勒得不長了。
我也很累的好嗎?
今年到年尾,我哥不回來,我也不干了。
別跟我提什麼光宗耀祖,這男人誰愛裝誰裝去。
看我油鹽不進的樣子,張典籍也心煩。
可他還是耐著性子說。
「江子宴,明年我任期就到了,我會向上頭舉薦你,既你不愿到別的地方,那就將這史書纂修給我負責起來……」
我嚇了一跳,趕忙搖頭:「別別別,學生才疏學淺,實在難當大任。」
「難當個屁!」張典籍暴跳如雷,「我還不知道你,區區典籍對你來說游刃有余。」
我冷靜道:「實不相瞞,外祖家還有商船九艘還等著我去繼承……」
「你給我滾!小小年紀不思進取,就想著那二兩銀錢,若人人都像你,誰來為朝廷效忠……」
我找了個借口,趕緊溜了。
出門正撞上沈文松。
我呼出口氣,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他。
「文松兄,你來得正好,快去勸勸你老師,太嚇人了。」
差點就被扣個官帽子能不嚇人嗎?
沈文松抬腳往屋里去,臨進門沒忘記幫我引薦后面的人。
「這位是徐世昌,他祖父喜歡收藏古籍書畫,想必有你要的圖。
」
我這才回頭,看清來人。
瘦高面白,挑眉紅唇,著一身騷包粉色罩衫,手拿一柄玉扇,看上去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徐世昌看見我倒是眼睛一亮。
「原來這就是子宴兄,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我笑容一僵。
自認建樹還沒達到家喻戶曉的程度,那他知道的肯定是我娘炮的名聲。
「呵!」
鑒于真的很需要古地圖,我耐著性子陪徐世昌喝茶。
他的目光太過恣意,幾次我都以為著的不是男裝,而是恢復了女兒身。
忍著惡心問他古地圖在哪兒。
他說這東西在他祖父的書房里,不太方便拿出來。
徐世昌提出讓我上他府上卷抄。
我以公務繁忙,言定過幾日再上門叨擾。
送走徐世昌,迎面碰上了騎馬過來的薛凌。
這家伙看上去酒已經完全醒了,精神抖擻的,馬鞭別在后腰,皺眉看著徐世昌的背影。
「你認識徐世昌?這小子風評不行,你不要跟他攪和在一起……」
「呵!」我心道,您薛世子的風評難道就好嗎?
我抬眼問薛凌,又來找我干嗎?
畢竟昨晚鬧得不是很愉快。
薛凌裝模作樣地拱手行禮。
「昨晚醉酒行事荒唐,還望子宴兄多多雅涵。」
「你是指何事?畢竟荒謬的也不是一件兩件。」
「吆!還生氣吶。」薛凌細長的丹鳳眼往我眼前湊,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我承認,昨日在那麼多人面前下你面子是我不對,改日再招呼大家擺一桌,我當著眾人的面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再說我那不是見你跟沈文松聊得起勁來氣嘛,你不知道我跟他不對付?再說了,昨日還是我生辰。
」薛凌越說越小聲。
「我說生氣了嗎?您薛世子就一套又一套的。」我不忍看他這個模樣,扭頭往回走,薛凌立馬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