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模樣還不叫生氣,江子宴可以了啊!你滿京城地打聽打聽,小爺我長這麼大給誰道過歉,如意館的姑娘們都沒你難哄。」
草!
「你拿我跟如意館的姑娘們比?」
「好好好,不比不比,豈不聞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這下我是真生氣了。
「女人怎麼就成衣服了,你不是媽生女人養大的?」
「你怎麼這麼難伺候?」
「誰讓您伺候了,走開,我還有正事呢。」
正說著,從街角沖出一匹快馬。
「閃開,通通閃開。」馬上的人遇著人群毫不減速,還在死勁抽馬鞭。
馬兒吃痛,發力狂奔,沖著人群沖來。
大家一陣兵荒馬亂,散出一條道來。
這時候,我看見道路正中間有個幼童,正舔著糖葫蘆一臉懵懂,迎面看著馬兒靠近。
這要是被馬兒沖撞,后果不堪設想。
幾乎是毫不猶豫,我就沖上去,抱起幼童的一剎那,馬蹄聲已經靠近,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馬上的人大概也沒料到真有不要命的,匆忙間一鞭子憑空抽來。
「滾開!」
當時,我大腦一片空白,只來得及側身護著懷里的幼童。
咬牙挺背,正準備硬吃一鞭子時,卻感覺身上一緊,一道溫熱的胸膛貼了上來。
「噗!」的一聲悶響。
我只感覺到壓著我的身體一重,耳邊,是一道隱忍的悶吭。
「駕!」
縱馬人只是拐了個彎兒就跑了。
獨留下我抱著幼童,緊緊地被薛凌攬在懷中。
薛凌挨了一鞭子,反應極其迅速地爬起來,沖著縱馬人的背影就是一陣罵。
而我回頭,看見的卻是他被抽爛了的衣衫,潺潺滲出的血跡。
眼眶有點熱。
這時候,孩子的娘親才從很遠的地方跑過來,接過孩子又哭又罵,沖我道了謝,抱著孩子跑了。
我回頭,只見薛凌正滿世界地找刀:「你剛看清楚是那個龜孫沒?別讓小爺我逮到,若不然……」
我:「薛凌,你后背破了。」
薛凌反手一拽,將破了的衣衫扯得斜歪,大概是牽動了傷口,齜牙咧嘴。
「沒事,這才多大傷,比軍營的軍棍差遠了。不是我說你,腿腳不靈便,還愛逞能,萬一這一鞭子抽你身上怎麼辦?」
我使勁吞咽了一下:「抽就抽唄。」
大不了落道疤,被以后的夫君嫌棄嫌棄。
「倒是你,做什麼沖上來替我挨一鞭子?」
薛凌理所當然道:「我不替你,你自己挨嗎?就你那小身板,一鞭子下去,不得躺十天半個月。」
我:「……」
突然還挺感動是怎麼回事?
8
我單方面宣布跟薛凌扯平了。
小酒館喝酒。
薛凌挺惆悵。
他說家里在催他議親,可是滿京城的小娘子他一個都看不上。
不是嫌人家嬌氣就是嫌她們黏人。
我倒了杯酒慢慢喝,第一次聽他嘮叨也不覺得煩。
「江子宴,你家里就不催你嗎?」
「不催!」我低頭品酒,這家的陳釀不錯,還挺好喝。
「你父母為啥不催你議親呢?」
我心道,議什麼親,是怕馬甲掉得不夠快嗎?
「你父母又為什麼催你議親?」
「我爹說,成家立業,我可能要去巡城營任職了。」
薛凌癱在椅背上擺了個大字。
「以后我就不能總來找你玩了。」
「挺好!」我由衷道,「男兒志在建功,成家有人管著你也沒錯。」
薛凌一眼你沒心的表情。
「我可算看出來了,你就不拿我當兄弟。」
薛凌的手摸上我的酒杯,被我一巴掌打掉了。
他身上有傷,不宜喝酒。
「兄弟也不一定非在一處吧,明年我可能就要去外祖家繼承商船了。」我越編越順口。
而且,這件事突然間變得很著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呵!」薛凌嘲笑我,「無情江子宴。」
「問你個問題。」他又道。
我看著難得扭捏的薛凌:「你問。」
薛凌道:「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有病?」
「什麼病?」我皺眉打量他,胳膊腿都在,一頓能吃一只燒雞,喝二兩女兒紅,一巴掌恨不得將人拍死在地縫里,他能有什麼病?
「就是那方面的病。」薛凌擠眉弄眼。
「哪方面?」
薛凌壓低了聲音道:「我上次去醉春樓找小無雙,她都坐我腿上了,我發現我都硬不起來……」
「咳咳咳!」
這特麼是我能聽的?
薛凌還在絮絮叨叨:「我不會是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吧?」
「我對小無雙也無感,說不定你不喜歡那一款。」我幫他認真分析。
「可我對其他姑娘也沒什麼興趣。」薛凌道,「家里那麼多丫頭我一個看上的都沒有。」
「那也不能證明你就喜歡男的啊?說不定你只是沒遇到喜歡的女孩子。」
薛凌道:「我跟你說件事你別生氣啊!有一天晚上我夢見你了……」
我瞪大眼回望薛凌,看見了他強裝鎮定的紅臉。
此時,就算再是個女人,再木訥,我也知道薛凌做了什麼樣的夢了。
然后我后知后覺,想起自己在薛凌眼里是個男兒身。
我再也坐不住,忽地一下站起身。
「你……你不會是要說你喜歡上我了吧?我看你不是有病,是有大病!我懶得跟你說,滾開。」
我甩袖就走。
薛凌在身后喊:「說了讓你別生氣,我把你當朋友才掏心掏肺,藏著掖著才不拿你當人看呢。
喂,你別走,你聽我解釋。」
「咣!」回答他的只有被甩上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