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兄弟你是外地來的吧?
「長得不錯呢,身條也漂亮。
「哥哥給你介紹個好活兒啊!」
然后我就被熱情大哥賣進了黑煤窯。
進煤窯第一天,我被拉去做工,累得夠嗆。
晚上在臭烘烘的大通鋪上剛躺下,又有人來指名要帶我走。
說是突然來了個大人物,他們來不及給預訂姑娘,正好聽說今天被賣進來的人有個長得還行,趕緊洗刷干凈拉過去應付一下。
我:「……」薅羊毛也沒有逮著一只羊薅的!
一通折騰之后,我穿著跟沒穿似的衣服被送到了太守府后院。
領路人威脅我:「元香姑娘還有半個時辰才能到,在這之前你好好伺候,若是沖撞了貴人當心你的小命。」
這是進一步探查的好機會,我很有眼色地點點頭:「大人放心,小的明白。」
我要調查的就是渝州太守。
起因是上個月有人攔了大理寺卿的轎子,狀告渝州太守,只是說了這麼一句就被一箭穿胸,當場斃命。
此事絕對有蹊蹺,皇帝命暗衛署探查。
我原以為要費些工夫,誰承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渝州從未上報過發現礦石,顯然是被太守中飽私囊了。
我腦中浮現出之前看過關于太守的信息,家世不顯門第不高,他能如此囂張,背后定有靠山。
這次,我一定要抓到這條大魚——景寧?!
親娘嘞,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6
景寧含笑打量了我一眼,嘲弄又淡漠。
我喉頭滾動,只覺得胸悶難過,卻說不出為何。
渝州太守是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他斜了我一眼,笑著為尚未來到的元香姑娘拖時間:「公子,咱們今夜不醉不歸啊!」
我被領到景寧身側,入座前后頭的人低聲囑咐:「趕緊笑,哭喪呢!」
我笑不出來,更多的是不知如何是好。
景寧牽扯進這件事了嗎?牽扯進了多深?能全身而退嗎?
我內心天人交戰,思考自己能不能幫他脫身。
「喂,你叫什麼?」景寧問我。
我說出了我的化名:「李大牛。」
景寧用風花雪月的語氣贊嘆:「大牛,真是個好名字。」
太守都愣了,他摸了摸锃亮的腦瓜子,求學若渴地問:「好在哪里?」
景寧按住我的后頸吻了下來,我礙于身份沒有反抗。
一吻結束,他攬著我的腰往懷里帶,輕笑著說:「好在我喜歡。」
太守恍然大悟,啪啪鼓掌,連拍馬屁:「妙啊,甚妙!」
我:「……」混官場真得有點說瞎話的本事在身上。
我抿了抿唇,心情奇異地好了不少。
太守在席間并未說什麼重要之事,倒是提了一嘴三皇子。
三皇子是云妃之子,云妃的父親是安定伯,哥哥是包衣副驍騎參領,母親是禮部尚書之女,嫂子是……
這麼算來渝州太守可能搭上的是,云妃的姑母家的堂哥的媳婦的弟弟這條線。
官官相護真該死啊。
他們喜結連理的時候,根本沒考慮過暗衛考核要背這種關系網會有多痛苦。
「倒酒。」景寧放在我腰上的手輕輕摩挲著,「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板著個臉倒酒,恨不得把我的怨氣都倒進去。
那頭太守后面來人了,算算時辰,估計說的是元香姑娘到了。
太守鐵了心要討好景寧,肯定是多多益善,所以他呵呵笑著吩咐下去,不一會兒元香姑娘就被帶了上來。
這還是我頭一次見到花魁,果真傾城之姿,一舉一動都有股勾人攝魄的魅意。
我轉過頭去看景寧,他在看元香,沒有看我。
元香蓮步輕移坐到了景寧的另一邊,斟了兩杯酒,舉起一杯,柔聲說:「公子,元香敬您一杯。」
景寧拿起另一只酒杯,一飲而盡。
太守拍著肚子大笑:「好好好,公子痛快,哈哈哈!」
痛快個屁,我心梗著呢,暗暗詛咒太守陽痿。
7
酒席進行到深夜,太守喝大了,四個人連扶帶拖地把他帶走了。
我低聲說:「小的回去了。」
景寧回了個:「嗯。」
從元香出現開始我心里頭就不舒坦,所以我把帶來保住貞操的泄陽藥,下給了景寧,親眼看著他喝下去的。
嗯,心氣兒順了許多。
只不過我還沒走出太守府呢,就被景寧的壯漢護衛劫持了,我習慣了以至于生不出一點驚慌。
在臥房我見到了景寧,卻沒有見到元香姑娘。
「有什麼可奇怪的,都說了我一心一意。」他脫了外衫,眼神在我身上打轉。
我無視那目光,自顧自地說:「少爺,太守私吞礦產,這可是能誅三族的死罪,您要是牽扯不深還是盡早抽身吧。」
景寧按了按我唇上結痂掉落剛長出來的新肉,眼神晦暗:「若我說我已無法抽身了呢?」
我下意識就開始想將他摘出去的方法都有哪些。
「宋醉,你能救我嗎,就像八年前那樣?」
他捧著我的臉,眼神中似有火光跳躍,距離漸漸拉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近到彼此的身體貼合在一起。
我閉上了眼,他猛地后退兩步轉過身去。
夜,如此寂靜。
我死死捂住嘴,怕自己笑出聲來。
景寧低頭看了看,伸手感受了一番,我似乎聽到了磨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