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陽落在汲央大人身上,朝顏逆著光看過去,目光落在汲央大人的右臉上,隨后自己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他磕磕絆絆道:“朝顏……朝顏……汲央大人疼嗎?”
汲央看了他少頃,緩步向他走來,居高臨下看他,道:“近來你運勢越發低了。”
近來他遇上的妖怪確實越來越多了,朝顏懵懂地點了點頭。
汲央大人沒再就此多說什麼,問道:“還睡嗎?”
朝顏:“……”
朝顏快速搖頭。
汲央:“走吧。”
朝顏爬了起來,大約是睡得太久,草地又有些涼,他身子有點酸軟,微微打了個冷顫。
汲央大人已經走出幾步了,朝顏連忙追了上去,他與汲央大人并排走,余光一直望著大妖被自己咬過的側臉,雖然看著并無被咬過的痕跡,可他記得當時自己多兇多用力,若是凡人,一定很疼……
“看什麼?”
汲央目不斜視,淡淡道。
朝顏忽然抓住了汲央大人的衣袖。
汲央停步,側首看他。
只見少年紅著臉,輕抿著唇,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微微俯身。
金燦燦的夕陽下,少年踮起腳,親了大妖的臉一下。
大約因為自己的膽大過于慌亂,朝顏微微有些喘息,小心翼翼仰頭望著他,輕聲問:“汲央大人還疼嗎?”
指腹輕輕擦過那個被牙齒兇惡咬過,又被唇青澀吻過的地方,汲央緩緩勾起了唇,在夜色中有幾分惑人的妖冶:“你把牙咬碎了,我都不會疼。”
有些癢罷了。
朝顏餓,但他不敢說。
托那果子的福,他從昨夜睡到黃昏,中間滴水未進。
他耷拉著肩,慢吞吞跟在汲央大人身后,一步比一步走得沉重。
月亮已經升起來了,微風過,銀色發尾隨著晨風微微飄動,
有時會拂過少年的臉頰,他幾次伸出手想去叫汲央大人,又想起昨夜的大膽冒犯,蔫巴巴地把手收了回來。
行至一片樹林,草間白影一閃而過,是只肥兔子,朝顏眼睛都熱了,眼巴巴盯著瞧,兔子也站住瞧他,三瓣嘴嚼著草葉,大約是覺著他無趣,一眨眼跳進了林子里,不見了蹤影。
朝顏低低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往前走,汲央大人卻忽然開了口,語氣清清淡淡的:“餓了?”
朝顏抬起頭來,見汲央大人停了步,側身看他。
他摸了摸肚子,乖巧地點了點頭。
汲央:“我在前邊等你。”
朝顏彎起了眼睛,高高興興道:“我很快就回來了。”
汲央:“別亂吃東西,抓了兔子就回來。”
朝顏連忙點頭。
汲央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住,道:“若是遇上精怪當如何?”
朝顏乖巧答到:“搖一搖小布袋。”
見汲央大人點頭,朝顏迫不及待地向一旁的小林子跑了過去。
河邊有棵巨樹,已經不知多少年歲,樹身粗壯得需要十幾人合抱,汲央靠在樹邊閉目養神。
風輕浮著他的發絲,草叢中傳來一二蟲鳴,月光緩緩移著方位,從他的鞋尖移到了他的袖口。
他緩緩睜開妖瞳,道:“他去了多久?”
樹上枝葉微微抖動,一個蒼老的聲音自他身后傳來:“時候不短了。”
汲央看向一旁的小林子,里邊的樹并不多密集,但多了,就容易把人影遮住。
此時,朝顏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朝顏此時正抱著一只雪白的兔子,坐在水邊的石頭上,直直望著面前的青衣女子。
女子大約十六七歲,舉著一把青傘,容貌十分美麗,美得讓他移不開眼。
他耳尖有些泛紅,羞赧地將懷中的兔子遞向那女子,道:“姊姊,我剛捉的兔子,送給你。”
女子掩唇笑,舉著的青傘輕微晃動,一雙明眸望著朝顏,聲音婉轉如環佩碰撞般好聽:“我不要兔子。”
朝顏看著她的笑顏,只覺得心都醉了,連忙道:“你要什麼?我都找來送給你。”
女子抬步走來,停在朝顏面前,青傘遮在朝顏頭上,美麗的容顏緩緩向他靠近,呵氣如蘭道:“我要小公子你。”
朝顏望著近在咫尺的女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的清明,但一陣香氣傳來,他又什麼也記不起來了,他望著漸漸靠近的粉唇,眼睫輕輕顫動,隨后緩緩閉上了眼。
那香氣越來越近,他喉嚨有些發干,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汲央大人是不是也口渴了?
他心頭一凜,忽地向后退了半步,瞬時睜開眼睛,同時,他面前的姑娘忽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眨眼間亭亭玉立的姑娘就矮了下去。
朝顏低頭看,只見月光下跌落了一只大荷葉,荷葉下有東西拱動,不多時,鉆出來一只矮胖的水獺來。
它剛一露面,便飛速逃向河邊,但沒跑幾步,頃刻間被扭斷了脖頸。
朝顏轉頭,只見樹林只見緩緩走出一個身影,是汲央大人。
朝顏松了口氣,笑著跑向他,叫道:“汲央大人。”
他停在汲央面前,仰頭看他,正要說話,卻忽得停住。
汲央大人琥珀色的妖瞳里泛著詭異的紅,他緩緩撫上了朝顏的臉。
朝顏心里不安,喃喃道:“汲央大人……”
大妖盯著隨著長大容貌越發出眾的少年,低語道:“你這麼容易被引誘,我又何必……”
他俯身,微微抬起朝顏的臉,將唇印在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