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雀懶得理他,把背上一個包袱扔下來,扔到他腿上:“換上,然后跟我走。”
“去哪?”
封不雀不回答,扈燕就換了種問法:“為什麼要走?”
見封不雀已經煩得坐到一邊去了,扈燕撇撇嘴巴,這才安靜抖開包袱。
里面一雙布靴一套淺色短打,還有一塊白色的毛皮和一條紅色發帶。扈燕沒有穿過短打,只知道這是凡間尋常人家穿的東西,想來穿著也不怎麼舒服,就用手摸了摸,果然是粗布的。
“我不喜歡這個顏色,”他偏頭朝封不雀喊,“我要我那件一樣的,那可是我們狐王從織女姐姐那里討來的紗,我們狐后親手裁的,放眼三界就我才有那麼一件。”
封不雀馬上起身,把他那件衣服從楎上取下來,扔過去罩在他頭上,扈燕差點被撲面而來的血腥味熏吐了。
他連忙揉成一團扔到床下,然后開始穿短打:“就偶爾做一下凡人好了。”
穿好衣服他又拿起發帶看了看:“找不到和田玉冠也罷了,怎麼連個冠都不是?這帶子我束不穩當。”
封不雀三兩步走過去,一手撈起他的頭發,一手拿了發帶直接從下面穿過去,移到上面才打了個結,還是死的,雙手用力一拉,勒得扈燕頭皮又疼又麻。
“行了行了,別扯了!穩當了!”
扈燕系好頭發又穿好靴,最后拿著那塊毛皮翻來覆去地看,問封不雀:“這是什麼東西?”
封不雀把劍背上,瞄了一眼,這時倒是愿意理他了:“準備賣了給人墊馬車的。”
“哦。”扈燕點點頭,又隨口問道,“軟乎乎的,這是什麼皮?”
封不雀看著他,似笑非笑:“狐皮。
”
扈燕聞言,眼睛一瞪,手一松,呆在了床上。等封不雀過去拿了那塊狐皮塞進自己包袱里,扈燕才算反應過來,瞪圓眼睛罵他:“你這是在造孽你知道嗎!”
這風揚果然是那種會扒了狐皮去墊馬車的人!
09
封不雀說走就走,連給扈燕吃口早飯的時間都沒留,就喊人去馬廄牽了馬出來。
馬是剛買的,卻很乖順,看著封不雀過去附耳給馬順毛,扈燕這才知道他卯時起來原來是去了馬市。
本來壓下去的疑惑又上來了,扈燕問他:“風大俠,我們這麼著急,是去哪里啊?”
“逃命,”封不雀翻身上馬,再去扯扈燕的手,“你若再晚一步,小心要做成毛毯。”
扈燕連忙踩住腳蹬子,飛也似的翻了上去,抱住馬脖子。
封不雀握著韁繩喊他:“松手。”
扈燕搖頭,馬也跟著晃。他倒不是害怕騎馬,只是封不雀那句“逃命”把他嚇著了,非要找點什麼抱著才有安全感。
封不雀煩得頭疼,心知不能再磨蹭下去了,只好說:“你轉個邊,抱著我。”
扈燕這下倒是動作快,轉過身剛一抱好,封不雀兩腿就往馬肚子上一撞,馬鞭甩上了馬屁股。
扈燕就這麼空著肚子坐在馬背上,被封不雀圈在懷里,一路疾馳。
此時時辰還早,卻又過了早市,官道上都沒有什麼人,等出了城,一路到了郊外,更是半個人影都見不著。封不雀不斷抽馬加速,顛得快把扈燕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
最后實在忍不住了,附在封不雀耳邊說:“能不能停一下啊風大俠?已經跑了這麼遠了,就是青城山那匹八百年的老狼成了精也追不上我們了吧?我真的快要不行了。
”
封不雀放慢速度聽了聽,確認沒有什麼異響,這才拉緊韁繩“吁”了一聲。
剛一停下,扈燕就翻身下來跑到溪邊吐出一口酸水,仔細用溪水漱干凈了,他方說:“風大俠你餓不餓?我去摘兩把果子,你也沒有用過早飯吧?”
封不雀摸了摸馬,頭也沒回:“想被人做成毛毯你就去吧。”
扈燕:……
封不雀見他不說話了也不動,從包袱里掏出兩個餅,扔到他懷里:“就著水吃了,吃了趕緊走,此地不宜久留。”
莫名其妙!連個土地公都沒有的地方,怎麼就不宜久留了?!
離八月十五還有個幾天,扈燕還要留著這條狐命找封不雀的,也不敢再跟他頂嘴,迅速把餅吃了,猛灌了幾口水,再自己乖乖爬到了馬背上。
稍作休息之后,封不雀的速度仿佛比上午還要快,扈燕起初還能把下巴靠在封不雀肩膀上,看著一排又一排樹從眼前極速倒退,等到封不雀第八還是九次拿著鞭子往馬屁股上抽的時候,他就暈得不行了,閉著眼縮到封不雀懷里。
寅時時分下了雨,這時空氣還是濕潤的,扈燕只覺得臉上一片濕涼,剛想伸手去摸摸的時候,封不雀突然拉緊了韁繩,這馬瞬間嘶鳴一聲,兩蹄高高揚起又落下。
扈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想抬頭去看,封不雀已經把自己的披風解開揚了起來,牢牢裹住他,扈燕什麼也看不見。
他只能感覺到封不雀低下了頭,在他耳邊極為迅速地說:“幻回原型,找個草深的地方趴著。不要看,不要動,鈴鐺聲藏住了。
”
封不雀雖然沒說為什麼,語氣卻是扈燕從來沒有聽過的緊張。